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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生活在别处》

已有 2641 次阅读 2023-7-12 22:09 |个人分类:休闲阅读|系统分类:人文社科

在昆德拉的祖国听到他逝世的消息。他的小说我没有读过，没有特别的原因，只是他的作品翻译引进时我已经不大看小说了。但在到布拉格之前，我听了他三部小说。最先是长篇处女作《玩笑》，已经写过听后感。又听了他的第二部长篇《生活在别处》，这里说说听后感。女声播讲。播音没有突出的瑕疵，语速也正常。听小说的入戏比《玩笑》要慢些，但听着听着渐入佳境。非常出色的小说，大家手笔，名下无虚。

小说的故事本身其实挺简单。诗人的出生、成长和死亡，就是该书第1章诗人诞生、第3章诗人自渎、第4章诗人在奔跑、第5章诗人嫉妒了和第7章诗人之死。第2章克萨维尔如梦如幻非常莫名其妙，后来知道是诗人想象的人物和故事。第6章四十来岁的男人很简短地揭露了真相。

具体的故事梗概大致如下。商人的女儿玛曼嫁给了贫寒的工程师，婚后不睦。与位画家也是儿子的图画老师有婚外恋。这时丈夫死于纳粹集中营，开始以为他是地下抵抗者，其实只是去看集中营中的婚外犹太情人。玛曼把全部爱转移到儿子雅罗米尔，无微不至地关心，同时也是毫不懈怠地控制。雅罗米尔漂亮聪明，有很强的想象力和表现欲。直到中学时，母亲满足他的情感需要，画家给他奠定知识基础。终于读大学时，在报纸和文学期刊上发表了诗作。安全局邀请他去朗诵诗歌，遇到的老诗人给他高度评价，还有出版社编辑要给他出诗集，更受到漂亮的女电影工作者的青睐。后者为了接近他，还摄制一部诗人的专题片。诗人雅罗米尔的成长甚至死亡，都与其他诗人如兰波、雪莱、莱蒙托夫、马雅可夫斯基、里尔克等有类似之处。

雅罗米尔作为人似乎没有与作为诗人同步成长。如果不算他偷窥家里的女仆，第一个交往的女性是比他大两岁的女大学生，但两人上床时失败，后来终止了关系。第二个意淫的对象是商店里的棕发收银员，后来阴差阳错与她的同事红发售货员上了床，并有了诗人想象中的伟大爱情。红发女郎相貌平常，思想平庸，举止粗鲁，母亲很不满意。特别是他因为担心内裤太丑而放弃了与漂亮的女电影工作者艳遇的机会，他把自己的行为合理化甚至崇高化。“爱上一个灿烂、完美、优雅的女人是很容易的事情，这只是美丽偶然在我们心里自然激起的微不足道的反应，但是伟大的爱情所希冀建立的爱的客体，恰恰是不够完美的生灵，正因为不够完美才更加人性。”这让自己感动，甚至也让老诗人感动。我觉得他爱的是自己包括自己创造的幻想，对实际中的红发女郎缺乏尊重。有次红发女郎迟到他大发雷霆，甚至提出分手。女郎情急之下，说她与要偷渡国境的哥哥告别。诗人向安全局举报，导致兄妹两人都被捕。哥哥似乎被处决，我不太确定。

三年后，红发女郎出狱，找到她与诗人交往之前的旧情人，四十多岁的男人。回顾迟到那天，红发女郎其实在与旧情人告别分手。她终止两人关系，要全心全意对男朋友就是诗人。所谓哥哥偷渡只是她情急之下的谎言。男人告诉她，诗人在她入狱后不久病故。原来诗人受邀参加女电影工作者的晚会。有人告诉他，他当年的画家老师处境凄惨，诗人没有表示同情，反而与那人争吵。被丢在阳台上，揍了一顿。他没有勇气回到房间被嘲笑，着凉得了肺炎，后来就病故了，只有二十岁。

小说以解构和反讽的笔法写诗人的成长。展现了诗人性格中可能也是普遍人性中的阴暗。这种人性的阴暗，更受到时代大潮裹挟，崇高和浪漫成为自欺和残酷。小说在故事和人物之外，有更丰富的内涵，可能并非听一遍就能充分领会。听的过程中，常有闪耀着思想火花的警句，颇有共鸣。例如，“最糟糕的不在于这个世界不够自由，而是在于人类已经忘记自由。”又例如，“通常情况下，当某种不可逆转的事情在即将发生之际，人们会加速事件的发生。也许是为了证明在事件的进程中我们还是有一点微小的决定权的。”再例如，“不成熟的男人会一直怀念那个世界的安全和统一，因为那是他一个人在母亲身体里完成的。于是当他面对充满相对性的成人世界时，他感到害怕，他就像一滴水一般被淹没在相异性的浩瀚大海中。因此年轻人往往是一元论的热衷者，是绝对的信使。因此诗人会制造一个用诗歌组成的私人世界。因此年轻的革命者要求建立一个只由一种思想统治的激进的新世界。”更多的在现在要追忆时，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据说小说中四十多岁男人非常接近作者。“只关心自己，关心自己私人的娱乐，还有他的那些书。”听起来有些犬儒，缺乏理想，没有格局，其实那是种非常真实的生活，正是“生活在别处”反面。“真正的生活，是你现在做的事情，是你那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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