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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是别传》的人格光辉和审美境界堪比肩《红楼梦》。在陈寅恪笔下,传主柳如是不仅是才女和神女,也是儒士和侠女。《红楼梦》看过几十遍,《柳如是别传》至少要看十几遍。《初读<柳如是别传>》之后,第二遍刚开个头,可惜就放下了。毕竟现在不像年轻时那么悠闲,而且书本身也更难读。听书更容易些,虽然文字可能有些难。
不幸的是该书网上语音资源实在有限。开始听位男士朗读,有些声情并茂的意思。可惜很短,到了第三章与陈子龙交往第一期所附嘉定之游开场就结束了。又找到位女士所播讲该书,朗读方面有些逊色,但内容稍多些,到第四章开头不久结束了。两种资源都听了三遍以上。
为柳如是立传难度超出想象。可以依据的传记资料很少。一方面固然她不算什么大人物,传记本来不多;另一方面,清廷的“文字狱”不仅毁禁书稿而且威慑作者下笔有所取舍有所保留。柳如是所交往的陈子龙是抗清的烈士,所嫁的钱牧斋在明在清都是贰臣。更麻烦的是,所存少数传记资料也不可尽信。憎恨柳如是的,笔下会有污蔑;喜欢柳如是的,笔下会有隐晦。对陈子龙钱牧斋等人的态度也影响如实记录与柳如是的交往。因此,陈寅恪先生作传记时,已经觉得弄清楚三百年前的历史几乎不可能。但他“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因为再过三百年可能变得更加困难。
反复听该书前面部分,对《柳如是别传》所采用的“以诗证史”的方法论多了些认识。陈寅恪先生系统地运用了他提出的“以诗证史”方法,从笺注柳如是、钱谦益、陈子龙等相关诗句入手,分析他们交往的时间地点,从而令人信服地发掘出柳如是的生活轨迹。初入盛泽归家院徐佛家为婢。13或14岁时为“吴江故相”周道登妾。一年左右被被逐出。流落风尘,在松江一度为“云间孝廉”陈子龙外妇,同时也可算几社的女社员。17或18岁离开松江,再游嘉定复返盛泽归家院。20到22岁在杭州嘉兴,此后则至虞山半野堂访钱牧斋。接着被钱牧斋以正妻之礼迎娶。还有些更细致的考证,如与陈子龙同居时住在何处,在嘉定游玩时住在何处同游何人等。
顺便一提,听书期间去趟嘉定,发现柳如是住过和游宴过的花园今已不存。以后去松江看看,是否还有些许痕迹。常熟拂水山庄总是可以去的,虽然现在所见想必非钱柳所住。
反复听书,对其中的诗词也多些了解。以往阅读时,主要在看笺证的信息,原句反而一带而过,有些得意忘言的意思。听书则反复听了相关诗词,也饶有趣味。对诗词的态度似乎也反映了年龄的变化。当年我看《红楼梦》时,诗词看得更仔细,好多都能背诵,当然现在忘记了许多,尤其是长诗《葬花词》《秋窗风雨夕》《桃花行》都只剩个别诗句了。现在浮躁,专注于信息,忽略了意象。听着反而更从容。仔细听了《男洛神赋》,陈老考证是写陈子龙,我觉得陈子龙不会喜欢。
此外对古代方位词的用法有些新了解。其一,昔日因字数声韵等往往略去一字,如“东风不与周郞便”中“东风”其实是东南风;而且南风更本质,如果是东北风就烧自己了;应该改为“南风不与周郞便”更贴切。其二,“城南”指城墻以外之南方,“南城”指城内之南部,即“城南”与“南城”隔着城墙。这种区别类似英文的in south of the town和in the south of the town。因此,林海音的名作《城南旧事》说的其实是南城旧事。
听《柳如是别传》听享受,不论朗诵得如何。可惜就是没有完整的语音资源。这真是恨事,其可恨程度超过海棠无香和鲥鱼多刺,但不及《红楼梦》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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