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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文

明月本无心,行人自回首----2007年

已有 9945 次阅读 2017-11-9 08:46 |个人分类:往事钩沉|系统分类:人物纪事| 教学, 研究, 服务, 杰青, 出访

前一年有乔迁之喜,住处从闸北新客站搬到徐家汇。步入44周岁,结婚19年。女儿满16周岁,九月升高三,进入高考前的紧张状态。

10年前那个找到博士后位置、档案调出原单位、又在原单位顺利晋升教授的大龄新博士,现在已经当了7年博士生导师了。这一年,是我职业上最重要的一年。在接近最后的时刻,终于给自己弄到顶“帽子”。小人得志些说,鲤鱼跳了龙门。某种意义上,10年前从头开始、从零开始的上海新市民、上大新员工,已经成功抢摊,安营扎寨了。

杰青

本来觉得杰青与我很遥远,很长时间里甚至没有听说过杰青。直到2003年,知道很熟悉的同行好友张伟教授在申报,觉得也可以凑凑热闹,甘当分母,重在参与。2004年,首次申报。虽然没有中,但听了解评审过程的同行反馈,评审者认为与入选的差别也不是很大,只是出道和申报都晚些。虽然我也觉得只是人家对失败者的礼节性安慰,但仍受到些鼓励。2005年再报,很幸运,进了答辩;但还是技不如人,只是止步于答辩。2006年又报,期待更进一步,结果干脆连答辩都没进去。但不论是同行还是基金委领导,都鼓励有加,似乎只有一步之差。当然,存在非线性,这一步,有时候难于前面所有步的总和。

年初利用在香港城市大学的机会,反复修改申请书。已经到了第4稿。而且在第4稿,还有3个版本。总共是6版。初稿请相关同行看看,以便根据他们意见再修改。从香港回沪后,又完成了第5稿,有2个版本。所以,正式提交的,其实是第8版。

经过漫长的等待,在6月初,基金委开会,遴选答辩人。我当时正在多伦多参加会议。我妻子发邮件告诉我进入答辩了。我当时还没有手机,需要留手机时,便留妻子的手机。直到现在,还有些通知,还是发到妻子的手机上。

时间很紧。6月下旬就答辩。我的答辩日期是628,离我博士答辩正好99个月。准备ppt时还是比较保守,求稳。最关键是20分钟不要有破绽。我还准备了脚本,所有解说词优化到一个字也不能增添,而且时间正好。解说词熟记于胸,现场才能有备无患。在答辩前,校内本来要组织试讲,但由于技术性原因,没有讲成。

出发前,心情忐忑,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意味。孔夫子所谓,“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这种境界太难企及。我只能期待,“临事而惧,好谋而成。”

答辩前一天,我早早睡觉,但半夜醒来。非常精神,似乎再也睡不着了。去冲个热水澡。继续看《论语》。这样在答辩前把整本《论语》通读一遍。然后就睡过去了。某种意义上,这多少也算汲取精神力量吧。这种精神力量,无关胜负,但多少能在胜负来临时能淡定些、得体些。凌晨我订了早叫服务,但还是自己先醒了。

答辩过程真是“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我的汇报和回答都平淡无奇,中规中矩。时间略超些。讲到最后页预期成果时时间没了,我还是用了不到半分钟讲完了。第一个问题似乎是力学同行问的,比较技术性,我回答应该没有问题。第二个问题一位资深专家问,让我概括自己的贡献。我先澄清下他的问题,是问我已做的还是要做的,明确是我做过的后,便给出我的回答。没有新的问题,主持人就让我退场了。当时的政策,允许单位工作人员陪候选人答辩。科研处的刘桂华老师旁听了答辩。她安慰我说讲得挺好,内容丰富,条理清楚;提问专家也很客气,完全没有刁难的意思。我告诉她自己还是比较紧张。她说紧张可能也是超时的原因,报告时偶尔有语言重复的现象。后来才知道,问问题的那位资深专家是物理学科的院士。

顺便一提,我从来都不是那种自己兴奋也感染听众的讲演者。我是教师,不是布道者或传销家。我相信自己能把事情说清楚,但也仅此而已。因此,如果单纯用答辩来定取舍,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胜出过。这个与我考试的风格也一致,如果是过关性的考试,我通常能过,但竞争性的考试,成绩总不理想。好在杰青申报,答辩只是一个方面。大多数情况下,无过就是有功。因此我的表现也算说得过去,虽然远不是可圈可点。当然,我两年前的答辩也没有什么闪失,但最后还是没有通过。功夫确实在答辩之外。

虽然结果8月上旬才公示以接受异议,但实际上很快就有传闻。2007年力学学科共通过了5位杰青。另四位分别是哈尔滨工业大学韩杰才教授,力学所戴兰宏研究员,浙江大学陈伟球教授,湖南大学韩旭教授。我年龄最大,答辩时已经满43周岁。其余几位都比我小3-5岁。韩杰才教授2015年荣膺中国科学院院士,现在是哈尔滨工程大学副校长。韩旭教授曾任湖南大学副校长,现任河北工业大学校长。戴兰宏研究员曾任中科院力学所副所长。陈伟球教授领衔基金委“创新群体项目”。

后来我阅杰青申请书无数,也听过几次杰青答辩以及更多的预答辩,看过他们的PPT。相比而言,我当时不论申请书还是PPT,做得都不到位。条理虽然清楚,但重点不够突出,也缺乏亮点渲染。例如,自己的学术工作,申请书里写了3方面,包括10个工作。PPT稍作精简,讲了3方面,7个工作。体量特别是SCI他引也比较少,申报时不到三百次,十多年后的现在差不多是那时十倍。现在的申请者本子和PPT都更好。毕竟从孔夫子的时代就有感慨,“后生可畏!”孔夫子又说,“四十、五十而无闻焉,斯亦不足畏也已。”不知道是不是因此把杰青的截止年龄定在45岁,“四十、五十”的平均数或中位数。

按照现行实际标准综合评价,自己得不得杰青在两可之间。这仅是我对于现行实际评价标准的个人认知,而不涉及评价标准是否合理的问题,也与对自己研究工作水平和价值的判断无关。没有得,也不能说吃多大亏;得了,也不算占很大便宜。2005年如此,2007年也如此。反正我尽自己最大努力争取了。“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人生大抵如此”。

那些后来又取得更大职业成就的科学家,杰青只是漫长成功路上的一个脚印。对我自己而言,可能就是职业中能达到的最好成绩了。杰青对我在职业上的重要性怎样估计都不过分。在拿到杰青前,不论教育部还是上海市的人才计划,我连出学校的申报资格都争取不到。有了杰青后,又获得些教育部和上海市的人才项目。这也是种“马太效应”,“凡有的,还要加倍给他叫他多余;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或者用老子的话说,“人之道,损不足而益有余。”这顶杰青帽子,就是“没有”与“有”、“不足”与“有余”的转折点。

教学

教学方面投入不大,尤其是本科生教学,只有一门课,“振动力学”。综合班力学专业,学生只有12人。这门课在教学计划上改时间了,所以年底是又为下一届学生讲,只有7个学生。都是用英文教材、全英语授课。8月时申报国家级“双语教学示范课程”,没有被批准。不清楚是课程讲得不好,还是我出国的时间不够。要求出国一年以上,但没有说明是否可以累积。我累积到了,但单次不够。

对双语教学比较感兴趣,想尝试用杨卫院士所提倡的“西本中唱”方式学校立项一个教学项目,经费5千。要编写本英文的《理论力学》教材。这件事情远比想象的复杂,教材后来不了了之,项目经费倒是都用掉了。多少与编写英文教材有关,6月初,参加第21节加拿大应用力学大会,宣读篇论文,Suitability of western textbooks on statics and dynamics in Chinese universities,讨论美国教材是否适用于中国高校。看些古董级的力学教材。其中一本,在7月初到兰州大学参加第三届全国力学史与方法论学术研讨会,作了报告《135年前的理论力学教材: The Elements of Natural Philosophy》,收入会议论文集。考虑理论力学课程的双语教学问题。12月到广州参加在暨南大学举办的第二届“力学课程报告论坛”,为首次参加该系列会议,做分会场报告,《工程专业理论力学的双语教学》。这个系列会议,我几乎年年参加。只有个别年份因为时间冲突才没有去。

年底开始考虑刘延柱教授领衔编著的《振动力学》修订事宜。修订版列入“十一五”国家级规划教材。

9月给博士生讲“非线性动力学”,40学时。11月给硕士生讲“高等动力学”和“一般力学与力学基础选讲”,都是40学时。3月,博士生王波入学,他本科和硕士都是我本科时的母校鞍山钢铁学院,现在叫辽宁科技大学。英文名称比较特别,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h, Liaoning。按美国人的理解,就是科技大学辽宁校区。王波3年后毕业,去上海应用技术大学任教。现在好像当了力学教研室主任。3月,定向博士生胡庆泉毕业,回山东交通学院任教,现在已经是教授。他是我指导毕业的第9位博士生。9月,硕士生冯少东入学,两年半后毕业,可以去国安局,但最后去了核电集团。

在读博士生丁虎,获2006-2007年度上海大学博士光华一等奖学金。在读硕士生陈浩,获2006-2007年度上海大学博士光华一等奖学金已经毕业的傅景礼和戈新生申报全国优秀博士论文,上海市初选均未通过。两位现在都是二级教授了。傅景礼当二级教授时,分析力学的前辈学者梅凤翔先生还特意告诉我,“傅景礼是二级教授了,与我们俩一样。”我最近才知道,二级教授在傅景礼就职的浙江理工大学含金量很大。2005年毕业的博士生张宏彬的发表于日本期刊的论文,The unified from of Hojman’s conservation law and Lutzky’s conservation law,获安徽省第五届自然科学优秀学术论文三等奖,这是他博士期间的工作,我是第二作者。张宏彬现在似乎还是三级教授。

再次获上海大学教学名师奖。我似乎没有申报,因为去年刚得过,所以有些莫名。通过学校初选,报上海高等学校教学名师奖,但没有获奖。理学院执行院长反馈给我的消息,因为我没有市级及以上的精品课程。虽然获名师奖的也不是人人都负责市级以上的精品课程,但我确实没有。总体上,我觉得(也许是错觉)准备精品课程是劳动密集型的活动,当时忙于其他事情,就没有做。年底时,被评为07-08年度院()本科课堂教学优秀教师。这个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研究

前一、两年,其实是研究的一个低谷,反映在出版物上,就是当年的文章比较少。到2007年,状态已经开始回升。主攻方向也比较清晰,结合轴向运动结构,发展完善解析方法,并进行数值验证。同时,考虑用解析方法处理其他的连续体。研究刚开始,有些工作后来才完成。

完善解析方法的工作包括给出陀螺连续体多尺度分析中可解性条件一个证明。以往的许多工作都用到这个可解性条件,就是一阶方程的共振项系数与零阶方程的模态函数正交。但从来没有见过一般性的证明。以前看罗素《人类的知识》,译者说罗素致力于“为公认的信念寻找理由”。我觉得为普遍的做法提供理论依据,也是有意义的工作。或许这是我个人的偏好,未必是同行的共识。证明虽然简单,但其实给出了陀螺连续体多尺度分析的框架,而且清楚了可解性条件依赖于系统的陀螺性,即质量算子和刚度算子的对称性以及陀螺算子的斜对称性,而这又取决于系统的边界条件。这个工作早在2006年在UT访问期间完成,投到ASME Journal of Applied Mechanics,没有被录用。2007年投稿,2008年发表于Journalof Sound and Vibration, JSV

发展解析方法的工作是用渐近分析法处理陀螺连续体。以弦线为例的第一个工作,发表于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Engineering Science, IJES.这个方法后来也用于研究轴向运动梁。这无疑是种可行的方法,对于某些问题比常用的多尺度法可能稍微简单些。但大家已经熟悉了多尺度法,这个方法又没有特别的优越性,所以没有被广泛采用。

还有个工作涉及对两、三年前提出问题的初步回答。不论是弦线还是梁,解耦径向运动和横向运动而导出横向动力学方程时,由于解耦时简化方式不同,方程有非线性偏微分方程和非线性偏微分-积分方程两种不同形式。以往的工作都是说明这两类方程结果不同,但没有说那种更好,毕竟没有标准可以比较。我们的工作,开始把两种简化模型与平面运动耦合方程的横向分量比较,从而发现非线性偏微分-积分模型更接近耦合方程。最先完成的是更基本的工作,没有轴向运动的弦线。论文发表于Archive of Applied Mechanics, AAM。德国的力学期刊,导师刘延柱教授比较喜欢在上面发表论文,我这篇是第一次在该刊发表。运动弦线的情形,在21届加拿大应用力学大会上宣读。我自己觉得这是个有意思的工作,对一个大家都忽视的问题给出初步的回答。后面有些国内外同行的引用。

7月与刘增荣教授、周进教授报教育部奖,“混沌控制和同步化若干问题”,汇总了我们三人的相关工作。我与刘增荣教授、周进教授与刘增荣教授都有合作论文。经过函评和会评,我们得了高等学校科学技术奖自然科学二等奖。我个人以为,二等似乎有些亏。我们可以用失败者的常见托词来安慰自己,运气不太好。这也不是毫无道理,同年同组也属于动力学与控制学科的梅凤翔先生的项目获得了一等奖。

主要与研究有关的人才计划也在申报。3月,申报新世纪百千万人才工程国家级人选,上海大学推荐我,但没有通过上海市初选。7月长江学者申报。我按要求准备了推荐表,但上海大学有更有竞争力的候选人,没有推荐我。给我的理由是,杰青还没有正式公布,等公布了再申请比较好。这样,我只剩下一次可能的机会,然后就超龄了。学校推出的人选也没有评上,我要报了推测就更加评不上了。不管怎样,学校给我解释,也算看得起我了。过去教育部、上海市的人才计划,不仅没有报出,而且也没有任何解释。有没有解释的不同,我不清楚这是主管校领导的个人风格,还是确实有某种考虑,例如我马上就有“杰青”帽子了。

服务

2007年是中国力学学会换届年。我被第八届常务理事会聘请为第七届科学普及工作委员会副主任委员,第八届一般力学专业委员会委员,第八届一般力学专业委员会非线性动力学与运动稳定性专业组组长,第八届《力学与实践》编委会委员。任期均是4年。科普委员会副主任是新的兼职。专业委员上届就是。上届专业组,我是副组长。

继续担任《动力学与控制学报》《力学进展》《应用数学和力学》《应用力学和数学(英文版)》和Cognitive Neurodynamics编委。

审稿无数。期刊包括ASME Journal of Vibration and Acoustics, Journal of Sound and Vibration, Advances in Vibration Engineering, 《振动工程学报》《振动与冲击》《力学学报》,Acta Mechanica SinicaNonlinear Dynamics, 《固体力学学报》《计算力学学报》,《工程力学》《机械强度》《航空学报》《控制理论与应用》《应用数学和力学》,Applied Mathematics and Mechanics, Journal of Applied and Computiaonal Mathematics,《物理学报》,Chinese Physics,《科学通报》等

评阅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12项。

受聘浙江理工大学兼职教授。受聘辽宁大学物理学院兼职教授(任期5)

出访

年初一个半月,在香港城市大学与CW Lim教授进行合作研究。有两篇论文在后面两年发表。

在香港的生活条件比较差,基本上应该接近于底层劳动人民,或许高于底层非劳动人民(失业者)。吃的还可以,三餐都在学校餐厅吃,挺省心。住的条件不好。因此我大多数时间都在办公室。早上6点就到,晚上是10点后才走。前次到香港时,妻子女儿来玩了一段时间。这次没有来,我自己也没有出去玩。因此,时间很多,很出活。

除了前述写基金本子外,我能支配的工作时间用在写与导师刘延柱合作的专著Chaos in Attitude Dynamics of Spacecraft。虽然出版很晚,要到45年后,主体部分在香港基本都完成了。该书前言表达了谢意。“The second author … thanks his hosts, Professor Jean W. Zu (University of Toronto) and Professor C. W. Lim (City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for their assistance during his visits to their institutes so that he could complete his portions of the book.”

在城大的休闲主要是与同行聊天。吉林大学的吴柏生教授和中国科技大学的何陵辉教授也都受Lim教授邀请在那里工作。他们都是洪堡学者,好像在德国就认识。吴柏生是我的师兄弟陈力的本科同学。何教授在上海大学力学所读的博士,与我算是校友。大家颇有渊源。何教授讲当年力学所的故事很有意思,我闻所未闻。有些貌似离奇,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后来北京工业大学张伟教授受HH Dai教授的邀请,也到城大,与张教授当年在多伦多大学时搭过头。华东理工大学的王如彬教授在哪里短期访问。力学所的程玉民教授也在。很是热闹。已经毕业的硕士生李晓军也在香港有什么业务,他投身软件行业,还请我吃顿饭。

除了在香港的合作研究外,6月上旬还到多伦多的Ryerson大学参加第21届加拿大应用力学大会。与ICTAM的规则一样,每个注册者只能报告一篇文章,但可以附加一篇力学教学的工作。前面已说过,教学论文是讨论美国教材是否适用于中国的理论力学课程,专业论文是比较轴向运动弦线的两种横向运动模型。似乎过于专门,没有引起很大兴趣。这次虽然是参加会议时间很短,勉强也可以算是访问。借此还与多次访问过的Jean重逢,相聚甚欢。

交流

除了出访外,在国内也参加些会议。

博士后联系导师程昌钧教授七十寿庆。学校在42为她举办个仪式,力学系建系十周年暨程昌钧教授从教50周年庆典。理学院执行院长翁培奋教授主持。周哲玮常委副校长、叶志明副校长出席并发言。系主任杨骁教授介绍力学系发展历程。系里退休的王振华老师讲话,很激动,但地方口音太重,我基本没有听清楚。小师妹李莹致辞,她人漂亮,讲得也很好。还有位在校女学生献花。本来找我代表系里教师发言,我觉得不太合适。又不是程老师亲自点的将,就谢绝了。后来找张能辉,但最后这个发言取消了,就由王老师代表所有教师。因此,我只是热情观众,被安排在嘉宾席上。我的导师刘延柱教授专程参加,前排就坐。上大力学学科与程老师同辈的戴世强教授也出席。后来,程老师的硕士生和博士生宁建国杨骁两位教授主编《固体力学及相关研究进展:程昌钧教授从教五十年及七十寿辰庆贺论文集》,翌年由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出版。其中有我写的一篇综述文章。

5月,到石家庄铁道大学,参加11届全国非线性振动会议暨第8届全国非线性动力学和运动稳定性学术会议。应邀作大会报告。报告的题目现在想不起来了,也没有查到,推测还是轴向运动弦线和梁的非线性振动。有意思的是,会议程序册上大会报告只有报告人,没有报告名称。

6月,在上海大学参加the 5th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Nonlinear Mechanics。这是钱伟长校长创建的一个交流平台。这次很荣幸,会议主办者邀请我Paralled Keynnote Lecures。我报告的题目是Nonlinear vibration ofaxially moving materials: Some new progresses。这个ICNM会议参加历程,也反映了我在学术方面的发展。第一届,我根本不知道。第二届,我投稿了但被会议拒绝了。第三届,我作了分会场报告,也是我导师作大会报告的第二作者。第四届,我在国外,没有参加。我的硕士生作分会场报告,交流了我们的工作。第五届,我自己作个平行大会报告。

8月,到北京参加庆祝中国力学学会成立50周年暨中国力学学会学术大会‘2007。在动力学与控制分会场(S3)作邀请报告,《轴向运动连续体横向振动建模和分析的若干新进展(CCTAM2007001656)》。

还参加一些会,我没有报告。有的是学生报告,如6月在上海交通大学的The 4th Shanghai-Hong Kong Forum on Mechanics and Its Application。还有的只是听报告,包括7月在上海科学会堂的上海力学学会年会,7月在浙江理工大学的参加中国分析力学学科发展研讨会,11月在上海交通大学的第四届上海市工程与振动科技论坛,11月在华东理工大学的the1st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Cognitive Neurodynamics - 2007 (ICCN'07) and the 3rd Shanghai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Physiological Biophysics-Cognitive Neurodynamics (SICPB'07)

分别在5月和10月,到合肥工业大学理学院和浙江理工大学理学院专题讲学。

家事

前一年十一后搬入新居,访客就多起来。最先到来的是岳父岳母。本来只是看看新居,短期体验一下,并没有长住的计划。但岳父病了。尽管我们居住条件最差,出行条件也最差(没有私家车),但上海的医疗条件比他们鞍山还是要好许多,可能比妻兄所在广州也好,因此就在这里治疗。这个过程就比较长了。事实上,他们一直住到五一前,才回去。他们来访期间,我到香港访问两个月。房间本来就不大,有时候我父母也过来住两天。因此最后决定,在楼上为他们租间一室户。这样居住条件就能大为改善。五月初,他们走后,租的房子就退掉了。当时房东有意出售,如果买下来,日后增值很大,而且一室户也比较容易出租。当时没有眼光。五一、十一两个长假,我父母也来住上一阵子。四位老人的亲戚和同事,也来看望他们。阿姨、姨夫也来住过一次。妻姐的孩子也来过。似乎是记忆中截止那时候客来客往最多的一年。

女儿翌年就要高考。支持她高考,是我们夫妻的主要工作。高考是全方位的竞争。对女儿那种智力中上、但自控能力较差的学生,弄不好会在没有成熟之前已经淘汰出局了。我自己就是前车之鉴。到了高中,微观的指导与管理已经不可能。我只能试图建立恰当有效的激励机制。我注意到她特别喜欢打游戏。因此与她共同制定了游戏时间与考试成绩联动的规则。这无疑是受学校考核教授方案的启发。这种激励总体上属于短期有效长期不利,也是种应付高考的方法。有些饮鸩止渴的意思。问题是,考试成绩高时,游戏时间很长,她妈妈很担心忧虑;成绩低时,游戏时间完全没有,也不现实,还要制定个借贷方案。

我从来不希望在女儿心目中是管理者或者督促者,因此也努力与她交朋友。花时间陪她玩,如看电影,打羽毛球等。当然,她也许是以为在陪我玩。介于师友之间,每天晚上我们还一起读些古文,既汲取精神养分,也提高古文阅读能力。先后读完了《论语》和《老子》,看了《世说新语》但没有看完。她还能活学活用,《论语·季氏》有“不学诗,无以言”。女就想到学校放学时,有同学说,“回家了!”她便说,“曰归曰归,心亦忧止。”这是他们课外中《诗经·小雅·采薇》的句子。这首诗中的名句还有,“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女儿常给我们讲学校里面的趣事琐事,我也讲讲大学里或者阅读中有意思的事情。我还送过我观察到她喜欢的书,如《柳永词选注》。她自己填过几首词,还是长调。给我看,我觉得比我写的要好多了,当然,这其实也不是恭维。比零大一千倍以上,仍然可能很小。我自己觉得与女儿关系还算相当不错,但维护这种关系所付出的努力,比当年与新交的女朋友相处还要大。父母要对独立、健康、快乐的儿女表达出爱意,其实很难。

高考前无疑是阴暗的日子,但我们尽量过得阳光些。记得有次早餐,因为考试要早走,吃得简单。肉包子,鸡蛋和牛奶。女儿看这包子的热气,想起王维的诗,“大漠孤烟直”。我改成,“包子蒸汽直,早餐鸡蛋圆”。女儿说改得不好,原诗是天上掉钱,“落日圆”。我说日圆不值钱,要落欧元、美元才好。如果说,有什么不足,似乎是对她所受的压力还是估计不足,因为她在父母面前还是有意无意表现出积极的一面。

这一年,我在女儿有空时也谈些专业和职业选择的事情。我个人觉得大学教师是个不错的职业,特别是对女儿这种不在意钱、也不很缺钱的人。但我也意识到,女儿或许并不觉得我自己的生活对她有吸引力,或许觉得竞争压力太大些。毕竟大学教师本质上是老板,自己做出选择,并承担后果。与一般职员不同。这里只是说工作性质,与收入无关。更何况,我自己是第一代移民,女儿已经是本地土著,有条件选择更轻松的生活方式。我当然也尊重她的选择。还讨论过是否要到国外去读大学本科。女儿自己强烈反对,也就算了。

最后两个月,积极参与自主招生考试。报名在当年,出成绩要在第二年了。通过网上申请,复旦和交大都取得了笔试资格。交大的考试在前。考数学、物理和英语。考试路上,女儿还在吐槽。说我利用问路之机与异性交谈,我便找同性问路,她又说我故作掩饰。复旦试卷覆盖十个学科。试题共200道。语、数、外各30多道,政、历、地、理、化、生、计各15道左右。女儿对在自主考试中胜出没有信心。因此也不紧张。

在准备高考过程中,我观察女儿的行为看她的性格。她是典型那种家境不错的孩子,没有太大的志向,也没有拼命“赶”的劲头,不理解紧要处慢上一步整个人生都会改变。这很正常,只是可能不合中国国情。在当代中国,另辟蹊径的机会还不多,总要抢先一步才能海阔天空。当然,“赶”本身也不值得提倡。世俗意义上的成功者是,在最合适的时间,出现在最恰当的位置,做最关键的事。同时,摆出大公无私的姿态,体现出家国天下的济世情怀(或者是,摆出种漫不经心的姿态,再说出一套人生苦短奔波何益的大道理)。这大概就是所谓人生智慧了。可惜,知易行难。父母都做不到,更何况孩子。

说几句题外话。众人的“赶”,其实也有道理。当年笑蜀在《南方周末》发表文章《我的孩子即将乘桴浮于海》,让我印象深刻。“在中国做一个普通人实在太难了。我们没有完善的公共交通系统来为普通人服务,除非你有警车开道,否则作为一个普通人,你的交通肯定大成问题。我们也没有完善的公共卫生系统来为普通人服务,除非你有特权或者特别有钱可以享受最尖端的医疗服务,否则作为一个普通人,你看病也肯定是一个大问题。我们的整个社会体系、教育体系不是均衡的网状结构,而是典型的金字塔,越往下机会越少,越往下资源越少。所以每个人都必须削尖了脑袋往上钻,必须让自己成为人上人。不是人上人就会是人下人,这种风险让每个人都不寒而栗。于此不难理解,为什么我们那么恐惧,那么浮躁。就好像背后有一个无形的血盆大口等着,谁落到后面谁就会被吃掉,我们只好没完没了地你追我赶,甚至不惜彼此践踏。”虽然如此,我也不想逼迫她。我首先希望女儿是我的朋友。再说,通过我这一代的努力,应该不会让她成为所谓“人下人”。归根结底,父母的成功,只是帮助子女过上他们想过的生活,而不是父母希望的生活。

女儿就说这么多,言归正传还说家事。开始用钟点工,每周来一次,干四小时。主要是打扫房间。包括擦地,擦台面,刷卫生间和厨房的水斗。有时也擦玻璃,给地板打蜡。每周清扫一次,家里便显得很干净。

休闲

这一年东奔西跑,身经百战,所以读闲书比较多。行路方面,走的地方虽然不少,真正观光其实只有两次,一次自己,一次全家。

从更早些年起,我就意识到,自己整天读些“子曰诗云”或者“言必称希腊”,不足以理解现代社会的复杂性。因此要补上经济学这门课。有意识地看点儿这方面的书。包括周其仁《世事胜棋局》、Richard L Stroup & Dwight Lee《经济学常识》《经济学及其敌人:反经济学理论200年》《陌生人群:一部经济生活的自然史》《经济学大师的人生哲学》《乔治·施蒂格勒回忆录:一个自由主义经济学家的回忆》、施蒂格勒《知识分子与市场》和米塞斯《官僚体制·反资本主义心态》。这些读物给我的启示,认识到自愿自发合作的重要性,认识到自己认知的不完善不可靠,也认识到多数所谓“零和博弈”其实都是认知缺陷的结果。最本质的道理华夏先贤也知道,如墨子所谓“兼相爱,交相利”。

人在大学,自然也希望对大学的运作等多些体认。读过些相关的书。包括 《哈佛世纪》《失去灵魂的卓越》《细读美国大学(增订本)》、Edward Shils《学术的秩序――当代大学论文集》、金耀基著《大学之理念》和汤尧《大学学问大》。关于大学的种种议论,我感觉很多都没有说到位。或者说,只是表达种理念甚至情怀,而缺少扎实的实证性分析。

还有些研究方面的指导、分析和评论以及科学家传记,如《谁想成为科学家?选择科学作为职业》《科学的统治》《仰望苍穹》《费曼的彩虹:物理大师的最后24堂课》《费曼的最后旅程》和《囚徒的困境:冯·诺伊曼、博弈论和原子弹之谜》。总体上比较好看,也挺受益。

还读些中国古典及其相关知识,有些是重读。冯友兰的《中国哲学简史》、李泽厚《中国古代思想史论》、李零《丧家狗:我读<论语>》《东坡志林》、林语堂《苏东坡传》《新校编辛弃疾全集》《增订注释晏殊晏几道词》《苏东坡词全编(汇评本)》和朱自清《经典常谈》。还有前面提到,与女儿通读的《论语》、《老子》和《世说新语》。

林达的随笔自成一体,读书与行路结合。早期如“近距离看美国”系列三本的缺点是太想告诉读者一些道理。后来的作品有所改进。07年我读了三本,《一路走来一路读》《扫起落叶好过冬》《带一本书去巴黎》。还读了两位名家的札记和回忆,杨绛《走到人生边上》和何兆武《上学记》。

小说主要集中于大学场景。重新读了英文版的经典性作品,Small WorldCantors Dilemma。还读了大卫·洛奇的一部不以大学为场景的小说汉译本《作者,作者》。大学小说还有汤吉夫的《大学纪事》、张者的《桃花》、叶开的《三人行》、宗璞的《南渡记》和《东藏记》、骆平的“大学三部曲”《红城》、《蓝桥》和《绿扉》。说实话,其中有些小说其实并不值得读。

另外还看了易中天《破门而入:美学的问题与历史》《罗素回忆录》和《向上海学习》。

5月,参加学校组织的去所谓“江南小九寨沟”太湖源景区和浙西大峡谷(拓林瀑、剑门关和老碓溪)度假观光。什么由头忘记了。照片见《太湖源》《八百里风情岛》《浙西大峡谷》。游程是两天一夜。晚上我与校保卫科一位工作人员同住。听他讲社会上与犯罪和破案有关的事情,颇长见识。只是他抽烟很凶,有些吃不消。

7月,借参加学术会议的机会,全家去兰州和敦煌。相关照片,《兰州掠影》《兰州大学校园》《玉门关城迥且孤》《万里敦煌道》《鸣沙山月牙泉》《雅丹魔鬼城》。别的都尚好,骑骆驼有些吓人。骆驼很高大,骑在上面高高在上,有些颠簸,也有些摇晃。很怕不留神从某侧滑下跌落,再被骆驼踩一脚。稍微适应些后,骆驼又走在沙山的山脊上,我想要是骆驼失足倒向某侧,没准会被它压到。我骑的第一头骆驼由牵驮人控制,比较慢。后面的骆驼似乎有些性急,往前赶。头都快碰到我的腿了。很是担心骆驼会突然咬我腿一口,虽然我知道骆驼不吃肉。后来往回走,有些习惯了,而且是平地。与牵驼人也聊几句。他说我骑的骆驼比较年轻,因此有些调皮。我就奇怪了,带头骆驼为什么不选个成熟稳重的。

最后一次尝试用跑步的方式锻炼身体。断断续续坚持了一段时间,无疾而终。年纪大了,意志薄弱,更倾向于体谅自己。很多年轻时能做到的事情,做不到了。

照片

女儿比较忙。全家在暑假才出游一次。因此选的照片都在西部。

敦煌

鸣沙山月牙泉

玉门关遗址

羌笛何须怨?

杨柳春风,

不渡玉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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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本无心,行人自回首----1987之脱单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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