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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既没学医,也不懂中医,但偏偏就在医学院校(过去在湖南医科大学、现在广州中医药大学)工作,当然是作为“少数民族”而存在,而且看来这后半生也只能混迹于“杏林”啦!
当初任职于中医药院校,就绞尽脑汁思考如何让自己的专业知识与中医药研究接轨。我过去是研究转基因植物的,在一次学术会议的“饭桌交流”中,一位中医界泰斗的一句话让我茅塞顿开:搞转基因的人只知道“加”基因而不知道“减”基因!
这句话现在看来平平常常,而在10多年前还没有多少人知道“基因敲除”是怎么回事哩!真是“与君一席谈,胜读十年书”啊!凑巧的是,恰好那次学术会议提到中药成分马兜铃酸导致肾衰竭的案例,于是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何不把中药里合成马兜铃酸的基因敲除培育无马兜铃酸的中药呢?而要达到这个目的非利用转基因技术不可。我记得开完会后的当年就以这个思路申请了3个基金,一个是国家基金面上,一个是省基金重点,还有一个是国家中医药局重点。
可喜的是,这3个项目全中,这在我们学校引起不小的轰动。记得中医药局的“面审”专家曾问我:这个思路实在是“妙”,你是怎么想到的?我说我的想法是“偷”来的,还把上述经历复述了一遍。后来,我沿用类似的思路又获得一项国家基金,即在青蒿中通过反义阻断类固醇合成支路提高青蒿素含量。
在转基因青蒿中所做的工作让我进入到中药研究的纵深地带,但我对中医的理解仍接近于零。一次跟学生(我的学生都是学中医的)交流,谈到“气滞血瘀”致病与“活血化瘀”治病的关系,我觉得非常有道理,而且想到这些中医理念可能有助于解释肿瘤的起源。
按照这个思路,我又申请了一项国家基金,并请这位同学代为查找了有关的中医典籍。没想到这个思路居然获得3位评审专家的认可,当然也就顺利中标了。这次经历让我从此与中医结下了不解之缘,而且让我对中医理论与学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现在国人对中医的看法是,中医只能“小打小闹”,比如养生、保健,真正有病还是得求助于西医。国外通常把非正统的医疗手段(包括中医)称作“另类医学”或“替代医学”(alternative medicine)。纯粹的中药很难打入国际市场,中医治病也主要在华人圈子里小规模进行着。
一个不争的事实是,中医在国际医疗市场上从来就不是“主流”,或者说从没“入流”,而在国内也逐渐被西医取代。这是为什么?我认为关键是中医与现代科学研究“脱轨”,无法纳入科学研究的最新成果,光靠老祖宗留下的那些“经书”、“格言”岂能挽回被淘汰的命运?
关于中医的地位,大致有3种看法:一种认为中医与西医是两套完全不同的理论系统,两者不能融合,也不必融合,属于保守派;另一种认为中医是传统医学,西医是现代医学,主张把中医放进博物馆,让它成为历史,属于激进派;还有一种观点是中西医各有所长,中医的某些理念甚至比西医更高明,如中医的辨证论治比西医的个体化治疗先进得多,只要把中医纳入现代科学体系,就有可能让中医焕发青春。我本人持这种观点,可称之为改良派。
网上有一种“中医粉”的说法,我估计可能是指那些没有系统学过中医理论但对中医感兴趣的人,尤其是一些物理学界的朋友们,而不断就中医问题掀起“骂战”的人基本上是这些理化人士与不信中医者(“中医黑”?)。至于“骂”的主题,很多情况下是对“中医是不是科学”的争议。韩启德院士说中医不一定是科学,但它一定是正确的,因为中医可以治病救人。
我认为,当前中医的科学性还很有限,但随着中医的科学化和现代化,中医必定会纳入现代科学体系,最终与西医融会贯通,共同为人类的健康和幸福服务。中西医结合不是你吃掉我,也不是我吃掉你,而是取长补短、互利互惠。同样,中西医结合不是诊断用西医,治疗用中医,或者反过来各有偏废。比如,在利用好西医的医疗器械更准确地为诊断服务的同时,又不忘利用中医望闻问切(完全可以机器化)的“整体观”优势。
我呼吁,一切爱好中医的人士多干实事少“开骂”,而广大中医药科学工作者应当思考如何发挥中医药的优势,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让中医药传统文化发扬光大,有朝一日理直气壮地站上国际舞台!没有人否认经络的神秘、针灸的奇妙吧?老祖宗留下这么好的东西给我们子孙后代,我们自己不珍惜,迟早会被别人抢过去,那样我们岂不是愧对祖先、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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