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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欠账
武夷山
去年8月21日。我写了题为“暴永宁先生一篇文章的电子版”的博文(http://blog.sciencenet.cn/blog-1557-821154.html),里面写道:
2014年8月20日的《中华读书报》发表了暴永宁的文章《科学出版社为我搭起“而立”平台》,很好。由于《中华读书报》文章上线的时滞较长,一时半会儿还读不到该文的电子版,等一段时间吧。
这一等,我就全忘了此事。昨天贴出的老日记(http://blog.sciencenet.cn/blog-1557-903731.html)中写道:
1983年9月10日
在孙学琛老师办公室见到了暴永宁,他是《从一到无穷大》的译者,也曾是本所的研究生,但他不喜欢情报研究工作。现在他(在国外)教物理学,继续搞科普翻译,感到很愉快。他显然是个很开心的人。
这才想起来,我去年承诺的贴出暴永宁文章一事还未做呢,赶紧还上这个旧账。文章如下。
科学出版社为我搭起“而立”平台
1977年秋,我持着一封回信,第一次踏进了科学出版社的大门。
这时我已年届三十,但却仍未“而立”。我性喜文学,但因被多次告诫“学文危险”而规避;1963年考入北大物理系,但只踏踏实实读了一年书,就如话剧《左邻右舍》中的台词所说的“刚一有窝窝头吃就又折腾”,学军、学农、“四清”,再难专心读书。接着更是“文化大革命”,与读书简直绝了缘,从此死了当科学家的心。后来“被毕业”,到山沟里当了教师。
1974年,我调回家乡天津,仍在中学任教。此时各大图书馆在长期关闭后又对读者开放。我遂恢复为图书馆的常客。在这里,我看到了一本名为One, Two, Three…Infinity的英文书,觉得此书真是难得的科普佳作。当时我已跨入而立之年,却重温了青少年时看到好书的痴迷感,并萌生了自己翻译出来介绍给青少年的冲动。1976年,这一可能性终于出现了。我又重新借来这本书开始翻译,半年后完成初稿,并投往科学出版的最高机构——科学出版社一试。
回复居然很快来到。发信人是我从不曾谋面的该社编译室吴伯泽先生。他回信告诉我,此书已纳入其出版计划,又随信寄来一本《编译者手册》,供我遵照其中的要求修改译稿。
这一“按图索骥”,可令我体会到了自己的种种不足。最令我近于气馁的,是觉得对书中涉及到的非自然科学知识的译文经不起推敲。我虽然平素也颇以“杂家”自许,但一旦较起真来,往往又觉得并无把握。这使我意识到写作与翻译的不同:作家在写作过程中能绕开自己不熟悉的事物,而译者却必须做到与原作者的知识面相合。这本书虽然是谈科学,但有关生活、宗教、哲学的内容却比比皆是。面对如许困难,又深感在当时积重难返之后“补课”的不易,遂决定去科学出版社求教。
编译室的吴伯泽先生和室主任李崇惠女士与我见了面。一番长谈使我得知,他们已将翻译国际知名科普作品列入出版计划,也开始组织译者队伍。我在此时找到他们,恰恰两下走到了一起。他们鼓励我尽所能译好,又答允在编辑过程中把关订正。我也告诉他们,我在给有求知欲的学生介绍科普、科幻名家的著述时,他们的眼睛会炯炯放光。我在翻译时,往往会有透过稿纸隐隐看到这些眼睛的感觉。这样的一番交流,使彼此都贴心起来。
两个月后,我将修改过的稿子送到科学出版社,1978年初便收到吴先生作为此书责编寄来的校样。对照原文、原译文和校样的定稿,不啻得到了手把手的指点,既发现了自己的具体努力方向,也获得了踏实的自信。
此书的中译名定为《从一到无穷大》,于同年秋出了初版,我拿到印好的书,看到青年人踊跃购买,还收到不少读者的来信,并听说成了大学里教授们向学生推荐的读物,体验到了一生中最强烈的欢愉。当年接到北大录取通知书时我固然兴奋,但体验到的只是模糊憧憬的快感;两个月前得知考取研究生时也自然高兴,但又夹杂了对岁月蹉跎的伤感,唯有在此时,我不但为看到自己的成果兴奋,为毕竟不曾在逆境中沉沦庆幸,但更为自己的工作走出小课堂进入大社会并得到认同而鼓舞。就是在这时,我决定以科普翻译为自己的毕生事业。
从此,我与科学出版社建立起了长期合作关系,也与出版社里的许多人结为挚友。
弹指间,我在翻译之路上已走过近40年,参加了数十种书刊的翻译和校译,得到若干翻译奖项,也与许多出版社建立了联系。但我与科学出版社的合作始终没有中断,与该社许多人至今也维系着友情。自己能在翻译领域有所耕耘与收获,根本原因固然是终于幸逢允许自我选择的大环境,但一直无私助我的科学出版社的诸多资深译审、特别是已经作古的吴伯泽先生,也绝对功不可没;为我创造机会的科学出版社,同样值得我深切感铭。(暴永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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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4 1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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