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诸君相约《满庭芳》时候应承的倒是很爽快,然却一直迟迟未有诗意。今年杭州少有的暖冬,俗话说“四九五九,冻破石头”,可眼见得到了这个节气,天气还暖暖的。更何况连日雾霾,让人很是不爽。前些天自己心里便在担忧,似这般温度,不知一向喜欢凌寒开放的梅花还会不会如期而来?昨天除夕日也是腊月的最后一天,怯怯的问了,见说道腊梅花早就开放。唉呀呀,都怪我书生竟然误了梅花。没二话年三十第一件事情便是跑到灵峰去探梅花。见过梅花仿佛心安不少,年夜饭因为要开车滴酒不沾,晚上回来看电视时候且稍事薄酒。其时北大老友微信问我:“新春岂能无诗?”答曰:“朋友相约《满庭芳》,近日无诗情,感觉总写不出新意,奈何?”因约朋友一起填词,一问一答间,竟有一段词话。
先是友人道:“原本想写《金缕曲》,也是杂事打扰,现在诗思全无。”说起前几天想到句“天地人分裂”,便想顺着写下去。我言此句“领起突兀雄阔,有无限悲慨之意。”对曰:“如此下面就难写了,大概会借用宋人“残山剩水”的句子。”偏巧这却是我十分喜欢的一句辛词:“剩水残山无态度,被疏梅料理成风月。两三雁,也萧瑟。”于中可见友人一片苦心。果然他回道:“总觉得宋词好,现在想来,他们心中有无限的苦。”这句话也勾起我的无限联想,古代词人大凡真正写得好的,词中都有无限苦楚。只如晏家父子,若论词工则老子晏殊定不输与儿子晏几道。但大晏之作往往雍容华贵,词工而意逊,读过之后也仿佛富贵浮云一般不留些儿痕迹。儿子小晏则落拓人生,虽偎红倚翠却也出自性灵深处,每每读来总会令人黯然深省。晏家父子尚且如此,更遑论寂寞人生高旷情怀的苏、辛以及易安、白石等人了。因此便联想到自身,说道:“情动于衷而有所感发,平淡写来难以入深处。”友人见道:“苦有多种,难在写得透彻。”想来这也是我一段时间以来,诗词创作的郁闷所在了。不惟是题材,更在于体悟之深,王国维所谓“眼界始大,感慨遂深”矣。
《满庭芳》
意倦相如,风华渐老,奈何爆竹尘声。
流年怯向,谁与说浮生。
记得昨宵浅酒,且休问、浊世虚盈。
算留取、露台花月,齐瑟共秦筝。
多情。犹顾虑、寒梅日暖,何处相迎?
正枝瘦神凝,冷韵香清。
一缕还归僧舍,芳魂在、寂寞孤城。
沉吟久、闲云野树,鬓发更无惊。
【自注】
“意倦相如”句:颇喜南宋刘过《贺新郎》词,其上阕云:“老去相如倦。向文君、说似而今,怎生消遣?衣袂京尘曾染处,空有香红尚软。料彼此、魂消肠断。一枕新凉眠客舍,听梧桐疏雨秋风颤。灯晕冷,记初见。”又明代四大才子之一的文征明《建兰》诗有谓“老去相如才思减,临窗欲赋不能工。”因以联想到姜白石《暗香》词中的名句“何逊而今渐老,都忘却、春风词笔。”感念人生,甚有此时意味。
Archiver|手机版|科学网 ( 京ICP备07017567号-12 )
GMT+8, 2024-11-22 19:18
Powered by ScienceNet.cn
Copyright © 2007- 中国科学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