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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照、考古与国籍:如何划分文化的疆界——禅的行囊(之五十二)

已有 2362 次阅读 2018-1-6 12:12 |个人分类:科普|系统分类:人文社科| 考古, 文物, 学风, 国籍, 心理状态

述评:现代世界,用护照、签证等文件来确定一个人的所属地。古代的世界,除了用相当于护照的通关文牒,一个人所属的民族也是其所属地的象征。但人们一旦成了名人,就会有后人修饰、修改乃至争夺他们的所属。比如,孔子就几乎成了韩国人;杨贵妃则差不多成了日本人。

   佛教传入中国之后,道教的经典文库——《道藏》里出现了一本《老子化胡经》,说明老子西出函谷关之后,又去教化了印度人,从而产生了印度的佛教及其创始人释迦牟尼。后世学者多数认为,这是道家门人为了抬高自己、压低佛教,而作的伪书。无独有偶,近来台湾作家撰写的著作《纳迪叶》,又引用印度文献记载,说古印度有些修行高深莫测的圣哲,经常在雪山洞穴里打坐,每千年才起来活动一次。但即使这样节省,身体也总有用坏的时候。好在乎,其中有一位圣哲已经找到了意识迁移的办法,于是当原来的身体不堪继续使用时,他就会找一具年轻而状态良好的身体更换一下。某一次,他的意识找到了一位年轻的中国人作为新的载体,而这位中国青年就是老子。

   最近,这个永恒的争论又有了新的版本。最近,湖北江陵出土了据判定是释迦牟尼大鹏鸟的塑像。由于其年代属于东周的楚国,就产生了佛教在早期没有偶像崇拜传统的情况下,何以能把佛像传到楚地这个问题。对此,中国学者的推论是,这说明佛教很早就在造像。但这个判断引起了巨大的争议。尼泊尔学者阿木汉松结合自己多年的研究,所作出的推论是,由于佛陀是尼泊尔人,而尼泊尔早就是、而且直到明朝都一直是中国的一部分,所以佛陀显然是中国人。日本学者冈村和义则推论出,由于在时间上即使早期佛教有造像也来不及传人楚地,所以显然释迦牟尼是中国人,而且就是湖北人!美国学者、斯坦福大学教授阿特金斯也支持释迦牟尼是中国人这一推论,并且批评部分中国文人盲目崇拜西方文化,连自己的中国传统文化都不了解,并且这种做法已经影响了中国民众的不良倾向。哈佛大学教授克里尔斯基则撰文指出,由于湖北江陵出土的释迦牟尼像和三星堆文明的羽人像几乎一模一样,足以证明释迦牟尼是三星堆文明的后代,所以他是地地道道的中国四川人!印度学者卡比尔汗则把这个现象解释为,印度才是释迦牟尼的诞生地,所以这个文物说明,中国在春秋时期就已经属于印度佛教文化圈了。

   由于文物的出土是不争的事实,所以各国学者给出的解释,就反应了他们各自的内心和学风。显然,印度学者还是一贯坚持大印度文明论;中国学者还是和近代中国人一样,一贯地缺乏民族文化自信;但其他国家的学者则由于置身事外,比较能够客观地看待这些证据,从而可以大胆猜测,并得出比较有创造性的结论。至少,楚地乃是老庄之学的故乡,是道家的传统兴盛地。因此,这个考古成果足以证明,释迦牟尼所创的佛教与楚文化有极为深厚的渊源。当年曾经深刻地影响了印度和整个欧洲,发起了全部现代三大宗教,并且一直没人知道他们是何方神圣的雅利安人,或许就是从三星堆出发南下印度次大陆的。而上古尼泊尔地区和长江流域的文明关联,也远比人们想象的要密切。所以,中国上古文明所追求的核心——“,很可能深刻地影响了即使真的诞生在尼泊尔的悉达多·乔达摩的心,促使他提出了和整个印度文明画风都截然不同的佛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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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卫住在七星山背阴的那一面。他的房东是个种植兰花的园丁,平时住在台北市里,贩卖兰花的同时享受城市生活。大卫以替房东照看房子为条件,换取了免费居住的权利。从他的住处四望,目力所及之处再没有别的人家,这正合他的意。大卫是个隐士,他在山中采摘野菜野果为食,每次进城,则要在超市门口的垃圾箱里大肆搜刮。偶尔他会在城里给人做指压按摩或者教英语赚点钱。除此之外,他基本上靠天吃饭。

   时不时地,警察会上门来找他签证的麻烦,威胁要驱逐他。但大卫一目了然的隐士生活每每令警察不好意思真的这么做,最后总是劝说他去领一张新签证,然后便告辞了事。终于有一天,新警察局长上任,他听说了大卫的故事,并决定拿他开刀扬名立万,这次大卫真的被驱逐了。在离开之前,大卫和警察局长见了面,结果局长盛情邀请他共进晚餐,并对不得不驱逐他深表遗憾,但为时已晚,已经不可能收回成命。于是局长给大卫出主意:只要改个名字,领一本新护照,就可以重新回台湾了。不过大卫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他被驱逐的时候,我正要来中国大陆,于是邀他同行。我们一起去香港申请签证,并抽空在香港外国记者俱乐部做了场讲座,向我的前同行们介绍了我们即将开始的禅之旅。我将这次旅行称为五十天,五十禅师之旅。走到五祖寺的时候,我们差不多已经拜访了二十个禅宗大德的故地。

   我们就是在那时认识见忍的。那次我们相谈甚欢,告别的时候他给我留了手机号码,这让我惊讶不已。手机在1999年的中国还是个新鲜事物,全国大概只有四千万用户。更让我惊讶的是,他说需要钱的时候随时给他打电话,他可以把钱汇到中国的任何地方。他之所以这么说,大概是因为我们当时看上去很缺钱。在我的中国经历中,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有人做出如此许诺。我期待着再次见到见忍。倒不是因为缺钱。

   见忍去了武汉。他是整个湖北名气最大的和尚昌明禅师的弟子。昌明住在武汉,他如今年事已高,许多事情要依赖见忍替他完成。1994年,昌明被请去住持五祖寺,他让见忍做了监院。那时见忍只有二十八岁,皈依佛门不过四年时间。七年之后,昌明又把五祖寺方丈的位置传给了见忍。全中国的寺院和尼姑庵如今都在进行类似的交接——老一辈的大师指定年轻有为的接班人执掌局面,以便做到与时俱进

   明基带我去见监院。他对五祖寺的格局了如指掌,我跟着他穿过迷宫般的长廊——上次来时,我就在寺里迷了路——来到监院惟道的办公室兼卧室。惟道已经在等我们了,他看上去比三十五岁的明基还要年轻。作为一名僧人,他显得有点胖,不过因为长得一脸天真,胖点反倒很合适。一笑起来,他的眼睛便消失了。他很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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