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哲学家玛莎.努斯鲍姆论善待内心世界

武夷山 编译

出处：https://www.themarginalian.org/2012/10/12/martha-nussbaum-take-my-advice/

2007年，美国艺术家、作家James Harmon编辑了一本书，题为Take My Advice: Letters to the Next Generation from People Who Know a Thing or Two (请听我的忠告：略懂一二的人士给下一代的信)。该书收录了79位名人的忠告，其中一篇是哲学家玛莎.努斯鲍姆（1947- ）的信。她写道：

 不要蔑视你的内心世界。这是我想给出的第一条、也是最具普适性的忠告。……我们这个社会是非常外向的，非常热衷于最新的物件，最新的八卦，追求主见和地位的最新机会。但是，人之初，我们都是无助的婴儿，依赖其他人来获得舒适、食物和生存机会。尽管我们实现了一定程度的掌控力和独立性，但我们始终是令人吃惊地脆弱和不完整，因此不管我们能够实现什么，都要依赖他人，依赖不确定的世界。随着我们的成长，我们都发展出应对这一困境的各种情感： 恐惧，害怕坏事会发生，害怕自己没有能力去阻止坏事的发生；爱，对帮助和支持我们的人的爱；悲伤，当亲爱的人离去；希望，对未来美好事物的希望；愤怒，当其他人毁坏了我们在意的东西。我们的情感生活映射着我们的不完整：一个没有任何需求的动物是从来没有恐惧、悲伤、希望和愤怒的理由的。但是，正因为这个理由，我们又时常对自己的情感感到羞愧，对纠缠于这些情感的需求和依赖之关系感到羞愧。在我们这个社会，男人或许特别容易对自己的不完整和依赖性搞到羞愧，因为关于男性气质的主导形象对他们说：他们应该是自足的、居于支配地位的。于是，人们逃离自己的内心情感世界，逃离对其情感体验的明确把控。关于美国男孩生活的现有心理学文献指出，多数男孩都不能够谈论自己和他人的感受——因为他们学会了对感受和需求感到羞愧并将其埋入地下。不过，这就意味着他们不知道如何处理自己的情感，不知道如何将这些感受告诉别人。当他们受到惊吓时，他们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甚至变得不能充分觉知到惊吓。他们经常将自己的恐惧转化为对别人的攻击。同样经常发生的是，缺乏丰富的内心生活使他们在日后的生活中陷入抑郁。我们都将会碰到疾病、亲人去世和衰老，我们不能很好地迎接这些不可避免的事件，因为我们所在的文化指导我们仅仅思考外部的东西，仅仅根据我们占有多少外部事物来测度我们成功与否。

 疗治这些毛病的方法何在？需要一点点自爱，它不躲避自我之需求性的和不完整的部分，而要带着兴趣和好奇心去接纳它们，并试图发展出谈论需求和感受的语言。在此发展过程中，讲故事扮演着重头戏。当我们讲述别人生活的故事时，我们学会了如何想象另一人在应对各种事件时可能感受到了什么。同时，我们产生了与另一人的认同感，也增加了对自己的了解。随着我们逐渐长大，我们碰到了越来越复杂的故事——在文学作品、电影、视觉艺术和音乐中——这些使我们对人类情感和自己的内心世界有了更丰富、更精微的把控。因此，我的第二条忠告（与第一条紧密相关）是：读很多的故事，听很多的音乐，想一想这些故事对于你的人生和你所爱之人的人生意味着什么。这样的话，你就不会孤独地面对空虚的自我；你就将过上别开生面的丰富生活，增强与别人真实沟通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