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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往昔之家教讲理篇》说父母在家里比较讲理,当然也有不太讲理的时候。例如,对节俭的强调。小时候,父母教育我爱惜东西尤其是粮食几乎到了“绝对命令”甚至迷信的程度。我们家吃饭,不能剩饭,碗上连饭粒儿也不能留下。开始说剩了饭粒儿要长麻子,后来就是说要尊重农民伯伯劳动。所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有时候,比较难吃的东西,也要勉为其难吃了。有个沪语词,mizaigu,不知道怎么写。我推测,家庭这种节俭的意识形态其实是母亲所倡导。这无疑与她在成长过程中的贫困与匮乏有关。父亲未必赞成,但他不喜欢争论,因此也没有反对声音。
节俭不仅是种理念,也是种行为准则。我父母家,每顿饭几个人吃,是否要留饭下顿吃等,都有事先的计划。我刚到女朋友家吃饭时,发现她家饭前不统计,饭后剩许多,极为震惊。我自己家里,至少早餐,还是很有计划。前一天晚上下个order,例如一个鸡蛋、一包牛奶、一个肉包子、两瓣脐橙,早上就准备好了,然后下单人吃光。
顺便一提,我父母那代人,如果有些闲钱,就是上世纪八十年代通胀的牺牲品。那时候如果有几万存款,简直能是超级富豪。但很快,钱就贬值了。当时没有房地产,没有贵金属交易,当然也没有外汇交易,所以没有任何对抗通胀的手段。
这种克己节俭成了种习惯。就是习惯,也还是需要些“形而上”的理由,至少对读书人如此。我相信的理由是所谓“惜福”。物质的使用,是人的一种福分,应该珍惜。从逻辑上看,这种观念的基础是人的福分有限。因此,福分不能创造,只能珍惜。当然,这只是我后来对由于家教形成习惯的一种理性化,并不是说,父母告诉我要惜福。更一般些的思想方法,就是要留有余地。就像我们家里吃药,有新药烈药,但还是用普通的药。就算药效慢些,为今后对付更厉害的疾病留了空间。
我不觉得惜福的说法对我有充分说服力,但我至少部分出于习惯,还是在身体力行。例如,我吃饭时,如果份饭,不论难吃如飞机餐还是食堂的饭,我基本上都会吃光。否则心里不安。有时候,与人吃桌餐,看到有剩余,就有不安的感觉。我安慰自己,我的那份已经吃光了,因此还算是惜福了。
惜福的理念及其实践,我只是用于律己。旁人就算是暴殄天珍,与我也没有关系。毕竟,过于强调物资的节俭,其实也是“役于物”了。
附录:忆往昔系列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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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0 0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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