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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读钱钟书先生《谈艺录》论及诗分唐宋,谓人“一生之中,少年才气发扬,遂为唐体,晚节思虑深沉,乃染宋调。”这真可谓是大家卓识,人生就是一首浩浩长歌,就像歌词里面写的,有欢笑也有哭泣。江流一泻之时,往往意气恢弘,迂曲迴折之际,难免沉思无限。下面一首七言律诗,作于1982年初,其时22岁大学毕业不久,分配工作未如所期,乃作此诗以言志兼赠友人。
挥泪曾经唱大风,
衣袂一诀叹身轻。
浮云千里游子意,
落日一抹故人情。
聊发清商吹落月,
更看丈夫起江东。
还共使君论英雄。
这首诗原本信手写在纸上寄与友人,自以为可算得直抒胸臆,了无滞障,故岁月荏苒多少年却颇为得意。诗中几乎句句用典,可以看出当时学习古人痕迹。所用之典略为解释:第一句“大风”显然借用刘邦大风歌以寄豪兴;次句“衣袂一诀”暗用古诗以李陵苏武事,寓故人相别;三、四两句“浮云落日”,套用李白诗原句却以“千里”“一抹”点化,自以为有如王维用叠词“漠漠”“荫荫”点化“水田飞白鹭,夏木啭黄鹂”之妙;第五句“清商落月”,取乐府歌曲名托言心事;六句用渔父谓项羽江东再起事;七句是说苏秦匹马貂裘曾经潦倒,依然满怀大志;最后收束自然豪气万端,是说他日定与友人相逢,只若曹刘,青梅煮酒,指点天下英雄。此诗虽多用典,但流笔自然,起承转合,颇有章法。虽然少年寥落,却也不无高歌慷慨,那种乐观豪迈精神,自己也觉得感动。古人云,文以气为主,年少狂放,然意气梗概,非为辞工,乃真意固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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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13 1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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