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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骑白马
曾泳春
徐佳莹,《身骑白马》。
去年尾牙的时候,和学生们谈歌,一个毕业的学生向我推荐徐佳莹。我当时还认真地问了那个名字是哪三个字,后来却忘了这回事。毕竟觉得和学生有代沟,他们喜欢的歌手未必是我欣赏的。
但这一季《我是歌手》徐佳莹来了,并在上周五第一场比赛中就获得第一名,我才惊觉学生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我去了解了一下徐佳莹,知道了这个声音温柔的女生都是唱自己写的歌,她最有名的一首歌是《身骑白马》。
《身骑白马》里有一段歌词:
我身骑白马 走三关
我改换素衣 回中原
放下西凉 无人管
我一心只想 王宝钏
这段歌词是歌仔戏《薛平贵与王宝钏》里的古唱词,用闽南语唱出,让整首歌富含辨识度,成为一首经典好歌。
看到这段歌词,我想起了几年前写的一篇博文《古城回忆——文化的味道》,在这篇博文里有一段话,恰巧也是讲的薛平贵与王宝钏:
静悄悄的午后,谁家开了喇叭,有芗剧的呀呀声传出来:薛平贵与苦守寒窑18年的王宝钏终于相见,正在咿咿呀呀地诉说思念和艰辛。而我们这些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听得乐不可支。
这段话回忆的是我的童年往事,而写到的芗剧与《身骑白马》里歌仔戏唱词是出自同一部戏,即芗剧《薛平贵与王宝钏》。芗剧这个剧种在台湾叫歌仔戏,在闽南两种叫法都有,更古一些的老人都说歌仔戏,所以我估计芗剧是解放后改的叫法,就像霞飞路成了淮海路一样。
《薛平贵与王宝钏》是小时候我看过的一部芗剧,从《身骑白马》这首歌可以看出,比我小十几岁的台湾女生徐佳莹也是看过这部歌仔戏的。我们都受过同一种文化的影响,不知能否预测这种两岸相通的文化对我们的影响程度。
我对小时候看戏的记忆不算深,那时我字也认不得几个,好在戏是用闽南语唱的,所以颇能听懂。漳州有一家电影院叫“芗剧院”,经常会上演芗剧,我也经常傻乎乎地跟在外公外婆身后去看,至今记得《十五贯》里娄阿鼠在台上翻墙的那个漂亮动作。而《薛平贵与王宝钏》里有一句台词,薛平贵不知因为啥事和王宝钏撒娇,王宝钏捧着碗不知什么劳什子让薛平贵吃,薛平贵一扭脖子说:不呷就是不呷。逗得我在剧场里当场就咯咯地笑起来,周围的大人奇怪地看着我——大人永远不知道小孩子为什么快乐。
当年看戏毕竟还算是奢侈的事,因此这些芗剧也会从广播里播出,这样左邻右舍的七大姑八大姨就可以一边干活一边听戏了。我博文里写的就是两个小姑娘趴在外婆家的披台矮墙上听广播里的芗剧的情景,今天回忆起来,那真是一些静谧恬淡的日子。
小时候,芗剧戏班子不少,有吃公家饭的戏班子(那叫剧团),更多的是民间的戏班子。后来我离乡求学并一直留在了异乡,偶尔回家乡,也再看不到小时候常见的戏班子了,当然也再没看过芗剧了。今年(应该说去年了)暑假我回厦门,因为表妹从福州搬回厦门,租了个房子,我去看她。表妹那个房子虽然在厦门闹市区,却是在一个妈祖庙的后面,因而是闹中取静了。那个下午我经过那个妈祖庙去表妹家,庙里非常热闹。庙门口搭了个戏台子,十几个穿着戏服的年轻人坐在戏台子后面的矮凳上互相化妆,庙旁边有间厨房,有人卖力地做了很多饭菜,都摆在石桌上,我猜是给演员们吃的。
在表妹家呆了几个小时出来后,天色已近傍晚。我看到戏台子前已经聚拢了好些老年人,一个个坐在简陋的塑料凳上等着看戏。我问一个老人是要上演芗剧吗,老人用闽南语说:是啦,就是歌仔戏《薛平贵与王宝钏》。
这时锣鼓铿锵铿锵地响起来了,老人们的脸上泛出喜色。我想,再过一会儿,薛平贵就会身骑白马从西凉回到中原,与苦守寒窑18载的王宝钏咿咿呀呀地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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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3 1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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