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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在一位老朋友家聊天,他的妻子讲到的一件事,影响了我对这类电视节目的看法。朋友的妻子说,一次她外出旅游,旅伴中有人携带一个学龄前的小女孩。这孩子比较顽皮,动不动惹出一些令父母尴尬的小祸事。女孩的妈妈脾气不太好,忍不住就责打她,搞得她常哭哭啼啼。旅伴们同情这孩子,除了劝阻她的母亲外,还私下里安慰她。一次,朋友的妻子问孩子,你老挨打,觉得难过吗?这个小女孩回答说:“不,于丹教授告诉我们说,一个人要学会寻找快乐,我不能为这些事难过!”我听了故事感到相当震撼,觉得这是对于丹节目“心灵鸡汤说”的很好解读。并以此认为,不加入对此类节目的批评是正确的选择。
前一段,和王立群兄闲聊,言谈中,恭维他在百家讲坛的节目影响大。立群笑着说,不过是说书罢了。立群兄是大名人了,当然要讲点名人的风度,客气是必然的,不过他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这种自谦未必就是自贬。以立群兄成名的《史记》讲座来说吧,如果将它的历史细节的真实性与《三国演义》之类的讲史相比较,其结果是不言而喻的,而大众并不责怪《三国演义》们的失真。如加以类比,还应该挑剔讲座中的个别细节吗?
记得曾有前辈学人谈到话本之类对于历史知识的传播,大意是说,中国的一般民众,尤其是文化水平不高的下层民众,其历史知识主要并不来自《三国志》等“正史”,倒是从野史和《三国演义》之类的话本小说中学来的更多些。我想,从这个角度来说,百家讲坛的正面意义真的不可小觑。不过,在民众的文化水平和收视需求日益提高的今天,媒体,尤其是影响巨大的主流媒体,在向大众传播历史知识时也应该逐步提高学术水准。
总之,一句话,百家讲坛的节目是我所能够接受的,当然,于丹教授所讲《论语》的学术水准是我能够接受的下限。我觉得,从媒体反映的舆情来看,这一下限似乎也不应该再向下浮动了。然而,社会现实与我的想象似乎并不一致。
前几天,到外地进行学术考察。白天跑得辛苦,晚上又没有工作条件,只好看看电视。我平日不看电视,所以没有什么固定目标,只是浏览各台而已。11月18日晚上,无意间看到东方卫视有一档讲《周易》的节目,不由得停住了遥控器。节目的主讲人西装笔挺,白发皤然,江浙口音的普通话抑扬顿挫,具有十分的风度。我全神贯注,准备享受即将到来的精神盛宴,不料却嗑到了一颗坏瓜子。
因为是半路收视,我不知道节目名称,也没看到其开端。我收看时,荧屏上正出现“比”、“朋”两个字。我当时就感到奇怪,如果是讲《比》卦,拈出一个“朋”字来干什么?《周易》中的“比”和“朋”有什么关系?一刹那间,头脑里甚至浮现出这样的念头:这位道貌岸然的讲客难道准备用“朋比为奸”这样不伦不类的辞语来“俗说”《周易》吗?
在口头讲述中,我可以用停顿来吊一吊听众的胃口,现在,只好向大家摊出底牌:我自以为十分出格的猜测,完全不能反映节目的低劣程度。节目的发展击垮了我的自负。我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我是一个失败者。
我因为师承关系,对《周易》很感兴趣,也知道一些皮毛,但考虑到专业背景和年龄,我的研究太不够了。所以,平时很少就《周易》的相关问题发表意见。由于这档《易》学节目,我要打破在这一领域中的的自我禁锢,因为这档学术说书的荒唐大大超出了我容忍的底线。
在节目中,主讲人指着荧屏上的“朋”字说:“这是什么呢?是两个月亮吗?不是。谁见过天上有两个月亮呢?这是两块肉,两块臭肉!”天哪,这是哪家《易》学流派啊!更雷人的在下面,主讲人说:“两块臭肉,两人臭气相投,就可以和谐相处,和谐社会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嘛!”
附记:承友人相告,那位雷人的《易》学家是来自台湾的曾仕强先生。
说明:这是一篇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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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9 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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