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兄接连写了好几篇博文探讨新诗格律化,看来这是他深思良久才写出的文章,虽然他第一篇文章说这是因我的评论而起的。当然写这文章和我有些关系,其开篇一句便是:“不久前边一君在科学网上发表了《关于新诗和新文化运动与蒋劲松先生的商榷和与卫军英先生的探讨》的帖子,引起网友们的热议。”按说他的文章发表后我应该继续再说些什么的,但是除了点击推荐一下外却什么也没有说,同样此前那个边博主的文章我也没有做什么评论。直到柏舟兄第二篇文章发出我才简短地做了一个评论。我知道柏兄大概也希望我一起来讨论一下这个问题的,但是说实话我虽然也写写诗词,却对这个问题无法进入更投入的关注。想想原因大概无外乎两点吧:
其一是这个已经属于诗歌理论研究范畴了,不是我的专业范畴,我也不便做更多的门外清谈。我现在仅仅是爱好古典诗词创作,但却不是很关心新诗本身如何发展,同时也感到面对数千年古典诗歌的浩瀚璀璨,尚不满百年历史的新诗几乎不值一谈。尽管如今写新诗的很多诗人们或许内心会觉得他们的才华几乎可以比肩李杜,但是回顾新诗不满百年的历史,我们至少可以断定在未来千年的文学史中,这段时间可能不会有一个能进入二流诗人行列(钟嵘《诗品》中像陶渊明这样魏晋南北朝四百年间最伟大的诗人也都被列入二流之列呢。俺们今天看李商隐杜牧大概就是唐诗中的二流水平吧。)所以说过去往前面推一百年放到中国文学史中连二流诗人都很难找出。其二是感到新诗发展本身还处在一种模糊的探索中,其趋向如何连那些投入新诗创作的诗人们自己也不知将走向何处。虽然五四以来也间有探讨,但基本上都是有始无终,更没有得到比较成熟的创作实践的验证。任何一种创作形式必须是在创作主体共同的追求和模仿中,以及社会环境所形成的群体共识中才可能趋于完善的,而这一点恰恰是新诗最为欠缺的。五四以来也有一些貌似“共同特征”的追求,如湖畔诗人、九叶诗人、新月派等等,但是平心而论他们的成就都没有达到80年代“朦胧派”的高度。所以从格律化角度说,五四以来的新诗是破而未立,所以在“新诗格律化”本身还八字不见一撇之际,这个问题实在是无从谈起。
前几天柏兄第三篇文章出来,我才在后面做了一个略长一些的评论。在这里我提出了一个概念“诗歌时代”,回顾中国诗歌发展史,每一种新的诗歌形式出现都是与相应的“诗歌时代”密切相关的:《诗经》所代表四言诗时代,那时候诗歌融入政治外交经济以及社会各个方面,不仅上流社会崇尚诗而且民间也咏唱诗;汉魏以来的五言诗,从朝廷显贵的推动一直到民间乐府的迎合;近体格律诗则是从齐梁以来沈约等人发明四声八病直到唐朝才达到高潮,诗如此词亦如此。与此同时还必须注意的是,与“诗歌时代”相伴随的是具有典范意义的创作大家的涌现:诗经虽是口碑相传的但至少经过孔子“诗三百篇皆弦歌之”的编辑整理;五言诗从十九首之后三曹、阮籍、陶渊明等,大家名家辈出;近体律诗和唐宋词就更是人人皆知了。这个概念里揭示了几个信息:相应的时间周期、某种形式的社会共识、具有示范意义的创作大家,三者缺一不可。而这三点在当今这个时代都不存在,历史和自然的规律是在朦胧和黑暗中渐渐发展的,所以现在谈论“新诗格律化”的走向似乎还为时过早。正因为这样,虽然在几年前我也写过一篇《关于新诗失败的门外清议》,但是却一直很难激发出更多对这个问题的热情。其实我的观点在我对相关的评论和回复中已经清楚表达了。评论最初是从一个用五行组成全篇的娱乐诗评论开始的:
[1]
蔣勁松 2012-4-4 14:51
好玩,不禁想到,如果让五四那伙愤青教授废汉字的想法得逞,这些把戏也就玩不了了。
博主回复(2012-4-4 14:57):
是这个道理,愤青往往激进,激进往往矫枉过正,矫枉过正往往良莠不分,良莠不分难免走到初衷的反面。新诗就是这样的,1000年或者500年之后的文学史,估计五四以来的诗人诗歌没有一个可以进入二流行列。(二流就比如杜牧李商隐吧 )
[3]
边一 2012-4-4 15:13
TO2楼蒋科学:
胡适的时代逢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旧破新未立,所有人都在尝试之中,摸着石头过河,难免步履歪斜,也极易矫枉过正。就文学本身论,鲁迅朱自清等人的文字今天看来值得推敲处亦甚多,然今天已在白话文坦途上走得顺当的人们不能用当下的眼光来看前人开路时的别扭。胡适之功不在文学造诣,而在开风气之先。
博主回复(2012-4-4 15:22):关于新诗,我前几年写过一篇文章的,《关于新诗失败的门外清议》说到:“至少也必须承认新诗没有象古典诗词那样表现出相应的生命力,以及此起彼伏的创作高峰,和产生众多创作大家名家的可能。”
[6]
边一 2012-4-4 15:54
博主回复(2012-4-4 15:22):关于新诗,我前几年写过一篇文章的,《关于新诗失败的门外清议》说到:“至少也必须承认新诗没有象古典诗词那样表现出相应的生命力,以及此起彼伏的创作高峰,和产生众多创作大家名家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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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诗歌创作本身的成败,我与先生的观点是一致的。我3楼的留言其实主要是针对蒋老师对胡适及那代人实践的质疑有感而发的。其实我们更应该从大历史的背景下去看待那一代人的尝试与探索,他们生逢中国社会天崩地裂大变局的时代,每一个实践其实都不仅仅关乎业务本身,每一个文化领域里变革的缘起与影响其实也都超出了该领域本身的范畴。所谓“文学革命”实是为更大意义上的“革命”服务的,《尝试集》也不能仅作一本诗集观。如今看来,那代人的实践确实留下了很多问题,矫枉过正之举对后世发展的负面影响也一直持续至今。但无论如何,在那个“千山风雨啸青锋”的动荡年代,五四知识分子的开拓之功,终不可没。
毛毛年少浅薄,班门弄斧,上述如有不周不切之处,望先生指正。
博主回复(2012-4-4 16:16):看法并无不同。我无非是截取的参照周期更长一些而已。也许可以说,五四思想文化运动,迄今百年启蒙时代还在继续吧。这就比如我们看汉魏思想演变,其周期超越200年一样。
[2]
卫军英 2012-4-22 18:35
新诗终究没有完成她的格律化,至少迄今为止是这样的。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在形式上还没有真正走向成熟,或者说新诗的未来并不一定要如近体诗那样的格律化?但诗是一种强调韵律的节奏形式,这一点应该是诗在形式上的一种底线吧?即便在未来也应该如此。新诗的尝试虽然开创了自由的韵律形式,但是并没有建立规范性的韵律范式,也许这是她未来将要完善的使命?
(柏舟)博主回复(2012-4-22 20:43):同意军英兄的观点,新是在格律化上还处在试验阶段,有过一些尝试,但均不十分成功。从闻一多到何其芳再到现在的新体格律诗派,他们一直在努力,但一直没能成为新诗的主流。这一点我将在下一篇细说。
[4]
卫军英 2012-5-20 18:05
上次讨论时候好像讲到过新诗格律化没有完成的事情。前几天和一个朋友也谈到了这个问题,我朦胧的感觉是这个过程还处在前期的探索中,至少需要一个“诗歌时代”帮助她完成。这点其实也很正常,中国诗歌嬗变过程中,按照王国维说的“四言敝而有《楚辞》,《楚辞》敝而有五言,五言敝而有七言,古诗敝而有律绝,律绝敝而有词。盖文体通行既久,染指遂多,自成习套。”其间每一个环节都经过了上百年乃至数百年的演变。即以近体诗而言,南朝齐梁以下,到了盛唐才真正完成,这跨度就约莫200余年,到了杜甫才可能“集大成”。所以我说新诗格律化,现在还是处在“少儿阶段”。另外,现在这个年代也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期,不止是诗整个文学都已经被边缘化了。20世纪70~80年代是一个比较自觉的诗歌时代,所以那时候很多诗歌在新诗格律化方面的探索最有价值,比如北岛的《回答》、舒婷的《四月的黄昏》等,都是很注重自身的格律节奏的。如此看来要想进一步走向新诗格律化,我们至少还需要一两个“诗歌时代”。
(柏舟)博主回复(2012-5-20 20:49):完全同意军英兄的看法。新诗格律化至今成效甚微,恐怕还是过多依赖和模仿西方诗歌的缘故。诗歌的格律一定离不开音韵,这正是新诗所忽略的。这方面,我们的古典诗词有很好的传统,可却被忽略了。所以新诗要想在格律上有真正的建树,就必须在汉语的音韵上下功夫,要继承和利用古典诗词的传统,不仅是用韵,也包括“平仄”和“对仗”。割断传统是没有出路的。企盼军英兄也来发表高见。
IP: 221.172.65.* 匿名
2012-5-23 08:53
五四后中国根本无诗,只有翻译体的西学马屁精!
博主回复(2012-5-23 09:32):也有过探索,但是没有多大成绩,更没有出什么可以影响诗歌发展的大家。
https://blog.sciencenet.cn/blog-28418-57403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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