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淡的生活中咀嚼出点诗意，于我来说当是一种乐趣。午间休息前后写了首律诗，这是对昨日小和山独行山道的追吟。盖昨日山行疏放自然，甚有那么些清怀清趣，难免要生出一些诗兴，可惜归来诸事介入未能成篇。今日追吟，虽略有间隙，然回顾逸趣亦不失其乐也。

《孟夏独行山中》

夏日舒怀烟雨后，天高云近入瑶岑。

独行山道谁为伴，绿树随风蔓草深。

野鹤栖踪何处去，闲亭孤影也欢忱。

踏阶归路琅玕湿，落汗清涵欲解襟。

山道就在小区里面，从山腰东南边进入，石阶幽径迂曲环行，至西南面下山，看了下也不过三千步左右。初夏的山道上草木扶苏，丛生的绿叶遮蔽着山道，浓荫中呈现出一片盎然的绿意，前夜下过雨后，宿雨清洗后更显得郁碧苍青。背阴的山道略有点湿，但脚下并不打滑。

山路迂缓，石阶回环，草木亲近，夹道相迎。最令人欣喜的是，每次独行几乎都没遇到什么人，真个如王维说的那样，空山不见人。不过我后面感觉不同于他，更无人语声。山道高处有亭，昨日行至山顶，曾欲亭中小憩，看木台凳上落叶沾湿，只好打消念头顺道下山。沿道下来但觉汗水滴落，山下有碧水清潭，天光云影倒影山色绿树于潭中，因以诗兴潜生。

我在诗的最后一联用了“琅玕”二字，是为了表达主观的欣悦之感。中国古代用琅玕，既指珠玉般美石（这在《尚书·禹贡》中便有），又指传说和神话中的仙树（见《山海经‧海内西经》）。所以杜甫《玄都坛歌寄元逸人》诗中有云：知君此计成长往， 芝草琅玕日应长。他的这首诗是写给元逸人的，元逸人是谁？还记得李白《将进酒》中那个不醉不休的丹丘生吗？就是这位老兄，他是著名的道家隐逸高士。把琅玕二字搬到这里，显然寄托了多种比兴意象。其实诗中“瑶岑”、“野鹤”等，又何尝不是多重意象。

很多时候平淡的生活中，诗意需要凭借主观去发掘。即如昨日下午巡看老母亲的菜园子，两个人站在小院里聊天。原本打算摘点蔬菜回去，看着咪咪小的蔬菜苗，原先总是说蔬菜吃不完，这回却发现前一茬拔光，后一茬还没有长成。倒是意外的第一次看见了蓝莓树，母亲说这株蓝莓先前生长的不好，她施了点化肥才结出了很多果。我听说心下感叹，这下再不能说是有机蓝莓了。

菜没长大，倒是旁边几丛艾蒿长势茂盛，想到每年端午节都要去买艾蒿插在门上，今年自家院子里剪几株便是。母亲说原本那几丛艾蒿长的还要旺盛，去年小区里有人要做清明团子，夜里悄悄来把最大的那丛连根拔起，所以那丛就彻底绝迹了。其实我家的艾蒿以及旁边那片马兰头，每年都自然生长一岁一枯荣，我自己几乎从不采摘，邻家需要但凡说声便是，大可不必野蛮采拔。

其实我挺喜欢这里的，十六年前置办这房子，原本是为了方便自己老来就近看山看水。再一次用脚步丈量了下，估摸着这院子大约有百来平方，以后再好好打理一番。院子的南边和东边有溪河环绕而过，西边可直接延展到山脚，站在院中面南而向，心下感叹道，这架势倒也算是左青龙右白虎了。看母亲弯腰拔草，便想虽然小院拾掇的粗糙，但母亲的满足中也有种真朴的诗意。于是叮咛了几句，便西向往山间走去，上面律诗就是独行山间的吟歌。

附记：昨日偶然想起的早年经历的段子般故事，做完没写诗跟想起这个段子有关，笑声扰了诗兴有关。

话说二十多年前，应该是上世界末1999年前后的事情。那时候住在松木场边的杭大新村，日常活动半径大概就是杭大（西溪校区）到松木场。松木场口上八字桥这里有个证券营业部，某日经过买了份证券报，车停路边坐在车里看起了报纸。未久两位很年轻的警察走了过来，我专心看报没听到他们说什么，待走近了抬起头问干嘛。年轻小警察叫我拿出驾照，待我拿出驾照，他二话不说装到袋里扭头就走，只留下一句话：到中队里来拿。后来回想起来，大概是警察不让路边停车，前面没有听到，看他近前大声吆喝，我的语气也有点硬的缘故吧。

次日或者第三天，开车去交警中队拿驾照。进了院子转一圈，看到墙壁上有警务人员工作照片，前面的那个指导员十分眼熟，眼熟的原因是他经常在杭大门口执勤。于是我走进屋子里面，大叫某某指导员。听我叫他愣了下，问我什么事。我说起驾照之事，他问咱俩认识不？我回说你在杭大门口执勤，我每天进出都看到，所以认得你。对方闻言大笑，说道每天看到他的人太多啦，难道都说认识啊？我也不管别的，只顾跟他笑，于是他叫来年轻警察，让把驾照还我。那年轻警察看上去二十岁模样，拿驾照还我时还摆出一副不甘的表情。我没跟他说话，拿了驾照便走。现在想来那时候我也太年轻了，不谙世事不知道圆通点，至少要笑脸相迎谢谢小警察，表示已经接受了交通管理教育。但那个指导员确实是个好人，估计现在应该也退休了吧。在我的前半生中，还有过好两次相逢警察的故事，每次都感觉警察很不错，所以偶然看到有人与警察争执，我基本上都是站在警察执法这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