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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两个月,再次来到大运河边的塘栖古镇,到这里的喜堂欢聚。前面的主题是谈谈亨利·柏格森的哲学,起因是前段时间赵红偶然读到,很有感触却很难理解,便请经济史学家旭昆兄讲讲。亨利·柏格森是上世纪法国著名哲学家,曾获诺贝尔文学奖。作为一个直觉主义者,他所倡导的生命哲学,是从生物学角度入手的非理性主义哲学。虽然我没有读过亨利·柏格森的著作,甚至可以说是对他并无所知,但却颇为赞赏他对机械论和目的论等理性主义的否定。按照柏格森的说法,“生命的冲动”具有偶然性和被动性特征,属于不可掌控的直觉领域,所以宇宙的本质,这种真正的实在是一种生生不息、运动不休的“绵延”的“生命之流”。
大家相谈甚欢,我提到了也曾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的另一位大哲学家罗素,他同时也是数学家和逻辑学家并创立了分析哲学,我年轻时读罗素的《西方哲学史》,并读了他的最后一本著作《人类的知识》。罗素一生追求确定性,然而在其晚年却不得不承认,确定性的获得只是一种渺茫的希望,因此终其一生所得出的最后一个哲学论断竟是这样令人沮丧:“全部人类知识都是不确定的、不精确的和不全面的。”
加红是数学系出身的,擅长于数和统计分析,看他用高八度的声音指点红群主,我便打趣说:数学貌似追求精确性,但实际上也是不精确的,比如数学中的无限大和无限小,不仅不存在于经验世界,而且根本无法对其加以明确的表达。其实处于茫茫宇宙中的人类就是这样一群不确定的动物,貌似理性的人类虽然在很多微观领域追求理性和确定性,但在宏观和本质上则是非理性和不确定的。大家凑在一起便讨论热烈,喜堂的主人为了我们的聚会专门清场取消了预约,所以很方便我们无所顾忌的大声言说。女生们则更是在主人多种变化的空间中,乐此不疲的换上不同的服饰,摆出各种优美的姿态,留下青春不逝的造型。天气有点热,整个活动基本上都在室内,直到晚归之际诸位仍不肯歇息,于是便由雪源召集到黄龙的玉玲珑继续。我因不胜酒力兼不胜精力,只能直接从运河古镇径直回家。
其实对于我而言,越到晚年越倾向于对直觉和感悟的认同。在我的哲学理解中,生命就是一个由体验所建构的过程,它大体遵循的是快乐主义法则和潜在的欲望。三十多年前我曾给杭大中文系学生备过一门选修课“魏晋诗歌与生命哲学”,当然因为自觉知识储备尚不足,那门课似乎直到我离开中文系教职也不曾上过。西方哲学中所说的生命哲学,与中国古典哲学中的生命哲学并不是同一个概念,昆哥解说前者大概更加接近于世界观和本体论吧。但不论怎么说,它的出发点都立足于生命自身的主观体验,这倒令我想到上午出发时,年兄某老同学发来的一段话。今天上午他坐在自己家的小院子里独自静想,随手成了半阙文字,自谓也不入律。便问我:老弟看看能不能补全。我看他写的是段长短句:闲庭落,心萧索。英雄美人总成灰,才情思绪留书阁。山山黄叶江流尽,一垅青㙇狐兔逐。
年兄长我几岁,观其多年年来全力工作,宛然一直处于保持长跑状态,其事业发展俨然已达国内顶级,可谓是海内名望,也算成就一番英雄大业。学中文出身的自然不失文人之气,年兄平时事业之余也兼写点文字。今见其文字有点消沉,我料知是近染微恙在家静休所影响,他不像我十多年前便为赋闲做心理准备。夜来继续看三国剧,看罢想到他所说的英雄美人总成灰之句,联系到白天讨论到的生命哲学,遂援其原作规以词律续成《钗头凤》一首,我在词中有意排解开些消沉情绪,于我而言回眸生命中的体验,所有的都无怨无悔也无愧,词成夜已入深,时2023年5月28日。。这个词牌以前没有写过,但有看其前面几句时候,便感觉或许是潜受陆游词的影响吧。
《钗头凤》
闲庭落。心萧索。满怀心事伤神魄。
英雄气。美人意。最怜飞鸿,逝如流水。
累。累。累。
清平乐。野云鹤。但凭才思留书阁。
何须悔。更无愧。弹剑归来,酒香沉醉。
味。味。味。
【原文作于2023.0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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