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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医理论中,如果说阴阳五行(藏象)学说比较抽象,那么经络学说就比较具体了,至少可以利用现代科学技术开展研究。长期以来,不仅中国人研究它,外国人也研究它,而且在世界各地都有经过专门训练的针灸、推拿、按摩人士为广大受病痛折磨者服务,大概没有人怀疑人体内存在经络以及刺激经络能治病的客观事实。
经络存在的间接证据
(1)循经感传现象的存在,表现在对人体穴位实施针刺、点按和艾灸时,受试者主诉有酸、胀、麻、冷、热等感觉,而且以一定的宽度和速度沿着与古典经络路线一致或相似的路线自动循行,多具有趋病性。(2)循经性皮肤病的发生,表现为一些皮肤病患者的皮损呈线形排列,与经络的循行基本一致,如循经性色素痣和循经性硬皮病等,而有些病例在体表穴位施用刺激后,在循经感传现象出现的同时或过后又出现了循经分布的具有皮肤色泽变化或血管舒缩障碍的功能性皮肤病理现象,如循经性白线、红线、丘疹、皮下出血等,有人称之为“可见的经络现象”。(3)循经性感觉病的出现,表现为患者的疼痛感或其他异常感觉(如过敏或迟钝)的部位与经典经脉路线相似,并可由一点始发,循经走行。
经脉经过的若干位点被称为“腧穴”或“穴位”,它们是人体脏腑经络气血输注出入的特殊位点。按现代科学的理解,穴位的神经末梢及血管较密,其电位(势能)较高,可以传达刺激信号。人体总共有720个穴位,其中医用402个。
经络存在的直接证据
1980年代末,我国科研工作者首次用生物物理学方法证明了人体经络系统的存在,认为“经络与沿着它所运行的气是与自然气完全统一的客观存在”,经络的物理研究认为“声、光、热、电、磁是经络高级运动的伴随现象”。随后又有多项研究证实,人体组织中存在隐性循经感传线、循经低阻线和循经高振线等特征,其中一些特征还存在于离体的肢体中,并在动植物中发现了相似的特征。人体经络线路的特点是循经表皮角质较薄,循经神经血管较密,循经肥大细胞较多等。
传统经络论者、生物物理学家或生理学家在对经络进行过一番探讨后都不否认经络是一种反应通道,这种通道的激活大多来自人体外部刺激,如针刺。虽然对于通道的物质性及通道反应的快慢等结论稍有不同,但这并不妨碍对其作用的分析与验证。从纯中医角度来看,正是有了这个人体通道,气血方能周流全身,以供“肺气之出入”,而疾病状态也是通过这个通道抵抗病邪或将病邪由体内排出。由于古代认识机体的方法与能力有限,不可能提出诸如神经、血管、淋巴系统等名词,即使有些描述符合现代医学的某些观点,那也只是巧合而已。因此,盲目地加以等同,只会产生概念上的矛盾。
经络看得见摸得着吗?
为了弄清经络的物质基础和形态结构,人们已经采用解剖学、组织学等多种方法,在尸体及活体动物身上进行层次解剖和断面解剖,企图发现实体形态的穴位和经络线路。同时,还采用生理、生化、病理、生物物理知识和方法,对穴位感受、循经感传、针刺麻醉等经络作用的机制进行研究,但始终没有找到经络的独特物质基础。因此,在过去经络实证研究长期未果的情况下,有人改变原有固定思维并重新确定研究思路。透过大量的研究结果,他们隐隐约约地看到“间隙”和“信息”两个词与经络的密切关系,也许这就是解开经络之谜的“金钥匙”。
通过系统思维,将经络归结为组织“间隙通道”,“信息”则流动其间形成一个功能信息系统。运用生物物理技术对经络进行定位、定性、定量和定时测量,可找出经络信息的分布规律,在此基础上建立经络脏腑相关联系,便有了解读经络信息以及将经络与气血相结合的基础。现代中医学的架构便可在这一过程中慢慢形成,各种细节也会逐步清晰和丰富起来。
循经感传的机理是什么?
循经感传现象中的感觉迁移路线与古代医学文献记载的经脉循行路线基本吻合。对循经感传的机理曾提出两种假说:(1)“中枢兴奋扩散假说”认为循经感传的本质是兴奋在中枢神经系统(特别是大脑皮层)的定向扩散,虽循行于外周,实则在中枢。(2)“外周动因激发假说”则认为循经感传可能是由于体表神经感受装置被针刺或感受器外细胞基质环境改变引起循经感传的某种“动因”依次兴奋,使神经冲动相继传入中枢神经系统,从而在主观上感受到感传。
近年来的研究揭示循经感传的作用机理如下:针灸刺激通过感觉神经的轴突反射,可在末梢释放P物质以及通过刺激肥大细胞释放组织胺等生物活性物质,这些物质均存在于组织液中,以容积传输的方式传播,除了一般的浓度扩散之外,还受组织液流动的约束和输运,产生循经的长距离迁移,作用于远端的组织,在进一步刺激其他感觉神经末梢后,其信号传人大脑的感觉中枢,便形成了循经感传现象。
经脉-脏腑相关研究的基础是首先必须阐明经脉与脏腑的相关性、现代医学躯体-内脏反射与中医经脉-脏腑相关学说的关系等。为此,今后应探讨穴位刺激的内脏调节功能是否存在相对特异性,了解经穴刺激所释放的特异性神经肽等作用于相关脏腑后细胞反应性与受体数量有无变化,揭示经脉-脏腑相关特异性联系的形态学基础。
针灸镇痛与针药复合麻醉的机理研究
针刺麻醉是我国中西医结合的重大成果,现已运用于临床镇痛乃至戒毒。针刺镇痛机理研究目前已深入到分子水平,已经找到针灸作用的脑内靶基因C-fos、C-jun和CC-K等,并发现电针可引起脑内阿片肽基因表达的变化。
在小鼠中的实验表明,针灸可以诱导镇痛性神经调节剂——腺苷的分泌,而其发挥镇痛效果的前提是腺苷与腺苷A1受体结合。用腺苷A1受体拮抗剂注射小鼠,可以复制针灸的镇痛作用。用腺苷降解酶抑制剂注射小鼠,可以提高腺苷的含量,同时增强其镇痛效果。这个实验说明腺苷就是针灸镇痛作用的分子基础,腺苷分解越慢,其镇痛持续的时间就越长。
以往针刺麻醉机理研究都是在生理痛动物模型上进行的,这与临床所见人体慢性病理痛的机制存在相当大的区别,因此今后的重点应突出针灸调整慢性病理痛的机制研究。另外,过去已证明病人清醒状态下针刺复合麻醉的效果,但全麻状态下针刺减少麻醉药用量及副作用仅有部分研究,尚待进一步引向深入,应从临床与动物实验两个方面研究全麻后针刺的确切效应及其作用机制。为此,必须探讨针灸激发的初级刺激传入对背角慢性痛敏神经元的调控过程及影响因素,并加强对药物增强针刺麻醉生物学过程的研究。
针灸应激与抗炎的机理研究
用大鼠所做实验的结果表明,除镇痛外,针灸还能缓解长时间寒冷诱发的生理应激反应。冷应激的分子基础就是大量分泌交感神经肽——神经肽Y(NPY),而针灸足三里就能抑制NPY的分泌,同时也会阻止下丘脑室旁核(PVN)Y1受体的增加。这项研究表明在足三里处针灸能阻断慢性应激刺激的交感神经通路,可用于应激相关疾病的辅助治疗。
针灸不再仅仅是镇痛那么简单,它还可以用来对抗感染引起的炎症,尤其是抗药性细菌感染。研究表明,对坐骨神经及迷走神经的电针刺激,可以激活肾上腺髓质中的芳香族氨基酸脱羧酶,从而促进多巴胺的产生,而多巴胺可经由多巴胺1型(D1)受体抑制促炎细胞因子的合成,从而缓解全身炎症。经电针刺激后,脂多糖诱导的肿瘤坏死因子(TNF)、单核细胞趋化蛋白1(MCP-1)、白细胞介素6(IL-6)和干扰素γ(IFN-γ)等促炎细胞因子的血清浓度明显降低,而且在6小时内未见升高。
针灸调整作用的神经-内分泌-免疫机理研究
针灸对神经系统疾病、内分泌系统疾病、免疫系统疾病都有较好的治疗作用,其作用机理已经基本清楚,但针对针灸影响神经-内分泌-免疫网络系统的综合研究还远远不够,因此应选择一些临床上常见、针灸疗效显著和研究基础扎实的病症(如慢性病理痛、内分泌系统功能紊乱、免疫功能失常和药物依赖性疾病等),从神经-内分泌-免疫系统入手,用现代科学技术揭示针灸疏通经络、运行气血和调节虚实的本质,从整体、系统、器官、细胞和分子等多个水平分析针灸调整作用的实质,包括信息传入及应答、生物活性物质的释放与调控、调节效应的积累及反馈等。
通过这3个侧面的综合研究,勾画出针刺调整功能机理的总体轮廓,为阐明经络理论的功能实质做出贡献,并为今后针灸临床实践提供更有价值的理论指导。为此,必须揭示针灸调整效应的神经-内分泌-免疫机制,总结经穴相对特异性规律、刺激量积累规律和针药结合优势互补规律,加强对功能基因的分子生物学研究,探讨针灸调整神经、内分泌和免疫系统功能活动的主要中枢结构及生物活性关键物质的异同及其生物学意义,阐明针灸双向调节作用的神经生物学本质与内涵。
针灸的治病效果毋庸置疑。尽管经络、穴位的作用机理还存在很多“盲点”,但它所涉及的神经、内分泌、免疫系统最接近现代科学体系,也是中医有别于西医的“亮点”。我相信,有朝一日,中西医必将在经络节点上相交并融合,从此共同发展,继续发扬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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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5 0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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