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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老侯
武夷山
老侯,即侯国清,中国科学技术信息研究所(中信所)退休员工,正高职称,广西人,中共党员。老侯于2023年1月10日去世,享年82岁。
我1982年初进入中国科学技术情报研究所(中信所过去的名称)读研,入所不久就认识了老侯,迄今整40年了。我们研究生习惯对很多人都称“老师”,但老侯身边的所有人,不管比他年长还是年幼的,都叫他“老侯”,于是我也叫他“老侯”,叫了40年。他和我住在一个小区,常见面。
老侯曾与我深谈过。他告诉我,他年轻时得了肺结核,那时没有什么好药,主要靠休息。他全休了有六七年才痊愈,但所里一直给他发工资。他说:“我这条命真的是党给的,是单位给的。怎么报答?只有两条,一是好好工作,二是国家有灾有难需要我们捐献时,我多捐钱”。
先说捐献。
在我国这个文化环境里,员工往往会打听领导捐了多少钱,自己捐的数额千万不要超过领导的数额,让领导面子上不好看。老侯可不管这一套,他想捐多少就捐多少。不管是汶川地震还是别的灾情,假定所领导捐的钱在500元档次的话,老侯怎么也得捐个两三千元。因此,本所每次公布的捐献数额榜单,老侯都高居首位。我想,即使某个所领导对老侯的“僭越”心里面不太舒服,也不会怪罪老侯的,因为他不是偶一为之,而是一贯如此。
再说工作。
老侯长期担任《科技参考》内部刊物的编辑部主任。该刊的前身叫《快报》,曾经向总理办公室报送,林自新老所长亲眼见到过《快报》放在总理的案头。钱学森先生也引用过《快报》的文章。
《科技参考》秉承《快报》的光荣传统,在国外科技政策、科技战略、科技规划、科技成果、科技经费、科技人才等主题的跟踪报道上下足了功夫,并不断提供相关分析报告,获得过各级领导的很多批示。在报道选题、任务分配、亲身翻译、校改润色等方面,老侯都付出了大量心血。当任务紧急,需要加班加点时,老侯从无二话。
多年来,该编辑部实际上也成了一个人才培训班,走出来许多业务骨干。中信所政策与战略研究中心现任主任,中国驻爱尔兰大使馆现任科技参赞,都是在这个编辑部成长起来的。
关于《科技参考》,我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该刊1999年增刊第一期是老侯亲自编译的文章《重视自然资本管理》,该文受到云南省政府领导的高度重视,因为云南省政府是将保护生态环境、发展特色农业作为该省发展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的。按省领导批示的要求,经与中信所协商,云南省人民政府办公厅将这篇文章作为其内刊《参阅资料》2000年第四期的内容,印了480份,报送所有省委常委、副省长等省领导,并发至各州、市人民政府,各地区行政公署,省直各委、办、厅、局。
下面再说一点我对老侯的其他印象。
老侯很谦虚。在英译汉方面,所里比老侯更有经验的人应该不多了,但他仍旧放低身段虚心求教。我记得有一次(那时没有谷歌搜索),老侯问我这个比他小18岁的晚辈,某一英文表达式翻译为“屈指可数”是否合适?经过考虑,我告诉他,我觉得是合适的。
老侯热爱语言文字。曾有一位学者型官员告诉我,现在很多翻译的东西读起来都诘诎聱牙,但“你们情报所编译的《快报》和《科技参考》的文字水平不错,所以这两种刊物我一直珍藏着”。这里有老侯的巨大贡献。当然,这与他热爱语言文字分不开。唐诗宋词就别说了,他对毛主席诗词也是反复吟咏和品味的。
他退休后的一天,我俩在小区里碰到,他对我说:
我发现毛主席在诗词创作中特别喜欢“红”这个字,比如,红雨随心翻作浪,红霞万朵百重衣,红旗漫卷西风,红旗卷起农奴戟,红旗跃过汀江,风展红旗如画,风卷红旗过大关,不周山下红旗乱……反正太多了。但一个字的出现频次高到这种程度,恐怕就是缺点了。
我说:很有意思,那你可以写出来投稿啊。
他笑眯眯地说:我不投稿,我就自己瞎琢磨着玩。
现在,听不到老侯饶有趣味的瞎琢磨心得了。
老侯安息吧,《科技参考》的大旗仍在猎猎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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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3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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