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一葦也難歸，

踮腳望宋不聞菲。

母子岸隔心相思，

何時相逢已淚飛。*

*和韓愈《晚春》韻：

草樹知春不久歸，百般紅紫斗芳菲。

楊花榆英無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飛。

韓愈(768-824)，字退之，唐代南陽今河南孟縣人，幼年貧苦刻苦自學，二十歲中進士，歷任監察御史等官，唐代著名文學家、詩人，有《韓昌黎集》。

目次：一、原詩  二、河廣·小序  三、章字詞解  四、譯詩

*文中带*號者爲拙筆所加。

一、原詩

共两章，每章四句。

·誰謂河廣？一葦杭之。誰謂宋遠？跂(qǐ)予望之。

·誰謂河廣？曾不容刀。誰謂宋遠？曾不崇朝。

二、河廣·小序

《序》：“《河廣》，宋襄公母歸于衛，思而不止，故作是詩也。” 鄭箋：“宋桓公夫人，衛文公之妹，生襄公而出。襄公即位，夫人思宋，義不可往，故作詩以自止。”朱熹《詩序辯說·河廣》無評論。

【宋桓公，衞文公】宋桓公(? - 前651年)，子姓宋氏，名御说。宋莊公之子，宋閔公之弟，宋國第19任國君(前681-前651)。衛文公 (?-公元前635)名燬，其兄衞戴公。下文孔疏引左傳：“公子頑(*召伯)烝於宣姜，生文公(*衛戴公、文公皆召伯子，見《史記》)及宋桓夫人”據《史記》記：“文公初立，輕賦平罪、身自勞，與百姓同苦，以收衛民。”

【宋襄公】宋襄公为人講仁義，《史記·宋微子世家》記：“桓公病，太子兹甫讓其庶兄目夷為嗣，桓公義太子意，竟不聽。三十一年春，桓公卒，太子兹甫立，是為襄公，以其庶兄目夷為相。”可在戰場上，宋襄公對敵也講仁義，與楚國戰於泓水，楚軍正渡、渡畢未整隊，均不出擊，竟然曰“待其已陳”，結果“陳成，宋人擊之，宋師大敗，襄公傷股”(同前)，留下千古笑料。

*關於“鄭箋：‘宋桓公夫人，衛文公之妹，生襄公而出。襄公即位，夫人思宋，義不可往，故作詩以自止'”。這句話有幾個疑問：(1)宋襄公母是衞國人，為什麼生襄公要離開宋國，是宋桓公讓她離開的嗎？若是，是什麼原因？(2)襄公長大即位後，襄公母又想會宋國，為什麼不能回？“義”不可往之“義”，下文孔疏說是：“所以義不得往者，以夫人為先君所出，其子承父之重，與祖為一體，母出與廟絶，不可以私反，故義不得也。” 即父親不讓母親回宋，宋襄公要從父，自然也不能讓母親回宋。(3)顯然，襄公母離開宋國事因宋桓公，什麼原因？下文孔疏說，雖然《大戴禮》和《家語》皆有夫人“七不出”“三不去”之規矩，但“無子出”實際上因君候妾多不愁無子，故多半是其六個原因。當然這是孔疏猜測的。查網上孫勇有文，可讀，特转录於下：

“当代《睢县县志》记载，相传北狄犯卫，宋桓公夫人要回国助哥哥复国。宋桓公不允，威胁要废掉她的正室之位。宋桓公夫人非要归国，宋桓公一气之下送她回卫，并不准她再入宋国。问题又来了，春秋宋国都城在如今的商丘，卫都城在朝歌（今淇县）。查阅春秋历史地图会发现，淇县在黄河以北，商丘在黄河以南。假如宋桓公夫人计划从淇县出发，去商丘与儿子宋襄公团聚，必须南渡黄河，她在诗中喟叹“河广”，顺理成章。宋桓公夫人会在公元前660年自卫入宋吗？狄人南侵后，朝歌已成废都，宋桓公夫人不可能冒风险前往废都定居，后来的卫都，都坐落于黄河南岸。也就是说，当时卫宋国都都在黄河南边，渡河之说不成立。《河广》所说，很可能并非写实。但《河广》却从黄河说起，符合诗经“赋比兴”惯用手法。可见河广仅是起兴由头，有一个比虚拟的横渡黄河更大的现实难题，横亘于宋桓公夫人面前，以致她望河兴叹。这首诗写作上大量留白，体现了《诗经》的含蓄之美。宋桓公夫人归卫的真正原因不好臆测，但骨肉分离，母子不能相见是事实。同样思念母亲的宋襄公，肯定非常作难，接回母亲违背君父生前意愿，不接回母亲吧，不孝。为此，他想了个两全之法——在离卫国最近处修筑望母台。筑台之地，名字曾为乌巢乡，显系取乌鸦反哺意。望母台遗址，至今尚存”。(https://www.sohu.com/a/589305479_121375869)。

孔疏：“作《河廣》詩者，宋襄公母，本為夫所出而歸於衛。及襄公即位，思欲嚮宋而不能止，以義不可往，故作《河廣》之詩以自止也。《序》言所思之意，經二章皆言義不得往之事。

孔疏：箋“宋桓……自止”，“《左傳》云：‘公子頑烝於宣姜，生文公及宋桓夫人’，故知文公之妹。襄公，桓公之子，故知襄公之母。今定本無‘襄公之母’四字，然子無出母之道，故知當桓公之時生襄公而出。今繫之襄公。言母歸者，明思而不止，當襄公時，故云‘襄公即位，夫人思宋’也。所以義不得往者，以夫人為先君所出，其子承父之重，與祖為一體，母出與廟絶，不可以私反，故義不得也。《大戴禮》(*《禮記》)及《家語》(*《孔子家語)皆云：‘婦有七出：不順父母出，為逆；無子出，為絶人世；淫泆出，為其亂族；疾妬出，為其亂家；有惡疾出，為其不可供粢盛；多口出，為其離親；盗竊出，為其反義。有三不去：有所娶(*取)，無所歸，不去；更三年喪，不去；前貧後富貴，不去。’於今令犯七出，雖在三不去之中，若不順父母與淫、無子亦出。雖古亦應然，以其終不可絶嗣與勃德故也。諸侯之夫人，雖無子不出，以嬪妾既多，不為絶嗣。故《易·同人》(*《易經》)注云‘天子諸侯后夫人不出’，是也。知者，以《春秋》魯夫人無子多矣，皆不出。若犯餘六出則去，故《雜記》(*《禮記》)有出夫人禮。又《春秋》杞伯姬來婦，及此宋桓夫人，皆是也。王后犯出，則廢之而已，皆不出，非徒無子，故《易·鼎卦》注云：‘嫁於天子，雖失禮，無出，道遠之而已。’以天子天下為家，其后無所出故也。”

三、章字詞解

第一章：誰謂河廣？一葦杭之。誰謂宋遠？跂(qǐ)予望之。

【河】黄河。衞國在戴公之前都于朝歌與宋國隔黄河相望。

【誰謂河廣？一葦杭之】

毛傳：“杭，渡也”。朱傳：“葦音偉……葦，蒹葭之屬”；“杭，度也。”

鄭箋：“誰謂河水廣？與一葦加之則可以渡之，喻狭也。今我之不渡，直自不往耳，非為其廣。” 孔疏：箋 “一葦……喻狭”，“言一葦者，謂一束也，可以浮之水上而渡，若浮栰然，非一根葦也。此假有渡者之辭，非喻夫人之嚮宋渡河也。何者？此文公之時，衛已在河南，自衛適宋，不渡河。”

陸音義：“葦，韋鬼反。”陸音義：“杭，戶郎反。與音餘，下‘遠與’同。狭音洽。為，于偽反。”

*一葦杭之，用一葦之長比喻黄河之狭。下句曾不容刀比喻河狭不容刀。

【誰謂宋遠，跂(qǐ)予望之】

【跂(qǐ)】陸音義：“跂，丘豉反。”朱傳：“跂音企”。康典第1201頁：跂“qǐ…與企同。望也。《類篇》舉踵也。《詩·衞風》跂予望之。《傳》跂足則可以望見之。”

朱傳：“衛在河北，宋在河南。”

鄭箋：“予，我也。誰謂宋國遠與？我跂足則可以望見之。亦喻近也。今我之不往，直以義不往耳，非為其遠。”

孔疏：箋“誰謂……亦喻近”，宋去衛甚遠，故杜預云：‘宋，今梁國睢陽縣也。’言跂足可見，是喻近也。言‘亦’者，以喻宋近，猶喻河狹，故俱言‘亦’。定本無‘亦’，字義亦通。”

章解：

宣姜之女為宋桓公夫人，生襄公而出歸于衛。襄公即位，夫人思之而義不可往。蓋嗣君承父之重、與祖為體。母出與廟絶，不可以私反，故作此詩。言誰謂河廣乎？但以一葦加之則可以渡矣。誰謂宋國遠乎？但一跂足而望則可以見矣。明非宋遠而不可至也，乃義不可而不得往耳。

第二章：誰謂河廣？曾不容刀。誰謂宋遠？曾不崇朝。

【誰謂河廣？曾不容刀】

鄭箋：“不容刀，亦喻狭小。舩(船)曰刀。”朱傳：“小船曰刀，不容刀，言小也。”

【誰謂宋遠？曾不崇朝】

鄭箋：“崇，終也。行不崇朝，亦喻近。”朱傳：“崇，終也。行不終朝，而至言近也。”

孔疏：箋“小船曰刀”，“上言一葦浮栰之小，此刀宜為舟舩之小，故云‘小舩曰刀’。《說文》作<舟周>(*康典第980頁音貂,小船也)，小舩也，字異音同。劉熙《釋名》云：‘二百斛以上曰艇，三百斛曰刀。江南所謂短而廣、安不傾危者也。”

朱傳：“范氏曰：夫人之不往，義也。天下豈有無母之人歟！有千乘之國而不得養其母，則人之不幸也。為襄公者，將若之何？生則致其孝，没則盡其禮而已。衛有婦人之詩，自共姜至於襄公之母六人焉，皆止於禮義，而不敢過也。夫以衛之政教淫僻、風俗傷敗，然而女子乃有知禮而畏義如此者，則以先王之化猶有存焉故也。”

四、譯詩

黄河宽否一葦航，宋國逺否踮腳望。

黃河寬否窄如刀，宋國逺否如上朝。

2023年3月2日星期四，2023年3月27日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