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言苦語辨忠臣，

假話總布縹緲雲。

偽聲裝作真聲唱，

佞人心機若府城。*

*和鄭思肖《詠制置李公芾》韻：

舉家自殺盡忠臣，仰面青天哭斷雲。

聽得北人歌裡唱，潭州城是鐵州城。

【芾】音費，李公芾，李芾。鄭思肖(1241-1318)，字憶翁，宋代連江今福建連江人，元滅南宋他隱蘇州，坐臥行走皆面南期盼複國，留有《所南集》。

*文中带*號者爲拙筆所加。

一、原詩

共三章，每章八句。

·采苓采苓，首陽之巓(zhēn)。人之爲言，苟亦無信。舍旃舍旃(zhān)，苟亦無然。人之爲言，胡得焉？

·采苦采苦，首陽之下(hǔ)。人之爲言，苟亦無與。舍旃舍旃，苟亦無然。人之爲言，胡得焉？

·采葑采葑(fēng)，首陽之東。人之爲言，苟亦無從。舍旃舍旃，苟亦無然。人之爲言，胡得焉？

二、采苓·小序

《序》：“《采苓》，刺晉獻公也。獻公好聽讒焉。”陸音義：“苓，力丁反，即甘草，葉似地黄。好，呼報反。”

孔疏：“以獻公好聽用讒人之言，或見貶退賢者，或進用惡人，故刺之。經三章皆上二句刺君用讒，下六句敎君止讒，皆是好聽讒之事。”

朱熹《詩序辯說·采苓》：“獻公固喜攻戰而好讒佞，然未見此二詩(*《葛生》與《采苓》)之果作於其時也。”

三、章字詞解

第一章：采苓采苓，首陽之巔(zhēn)。人之爲言，苟亦無信。舍旃舍旃(zhān)，苟亦無然。人之爲言，胡得焉？

【采苓采苓，首陽之巅】

【苓】毛傳：“興也。苓，大苦也。” 康典第990頁：“《爾雅·釋草》：菤耳，苓耳。又茯苓，藥名。”

【首陽】毛傳：“首陽，山名也”。朱傳：“首陽，首山之南也。”

毛傳：“采苓，細事也。首陽幽辟也。細事喻小行也。幽辟喻無徵也。”

孔疏：傳“苓大……無征”，“苓，大苦，《釋草》文。首陽之山在河東蒲坂縣南。采苓者取草而已，故為細事。首陽在河曲之内，故為幽辟，細事喻小行，謂小小之事，幽辟喻無徵，謂言無徵驗，幽隐辟側，非顯見之處，故以喻小人言無徵驗也。讒言之起，由君暱近小人，故責君數問小事於小人，所以致讒言也。箋易之者，鄭答張逸云：‘篇義云好聽讒，當似是而非者，故易之。”

【巔(zhēn)】朱傳：“巔，叶典因反。巔，山頂也。”陳第《毛詩古音攷》卷二：“巔音真，以顛得聲。顛，《說文》从頁真聲。”康典第263頁：“又叶典因切，音近敦。《詩·唐風》采苓采苓，首陽之巓。叶下信，信音申。”*現代漢語拼音無“din”，只有“ding”。顧炎武《詩本音》卷三：“巓，一先”。

鄭箋：“采苓采苓者，言采苓之人衆多，非一也。皆云采此苓於首陽山之上，首陽山之上信有苓矣。然而今之采者未必於此山，然而人必信之。興者喻事有似而非。

陸音義：“辟，匹亦反，下同。行，下孟反。”

【人之為言，苟亦無信。舍旃舍旃(zhān)，苟亦無然】

【信】朱傳：“信，叶斯人反”。

【為言】鄭箋：“為言，謂為人為善言以稱薦之，欲使見進用也。” 陸音義：“為言之為，于偽反，或如字，下文皆同，本或作‘偽’字，非。為言謂為人，二為字並于偽反。若經文依字讀，則此上為字亦依字。”康典第641頁：“《爾雅·釋言》作造為也。……又治也。又使也。語詞。姓。wèi《廣韻》助也。《增韻》：所以也，緣也，被也，護也，與也。”*下文孔疏章解：“定本作‘偽言’。”

【苟】毛傳：“苟，誠也。”鄭箋：“苟，且也。”康典第991页：“《說文》：草也。又誠也。又且也。又但也。”

【旃(zhān)】鄭箋：“旃之言焉也。舍之焉，舍之焉，謂謗訕人，欲使見貶退也。此二者，且無信，受之且無答然。” 陸音義：“訕，所諫反。”

陸音義：“舍之舍音捨，下同。旃，之然反。

朱傳：“旃，之也。”

【人之為言，胡得焉！】鄭箋：“人以此言來，不信，受之不答。然之，從後察之。或時見罪，何所得。”

【然】康典第625頁：“《說文》：燒也。又《玉篇》：許也，如是也，應言也。又《廣韻》：語助。又《廣韻》：如也。又果然也。”

章解：

孔疏：“采苓……得焉”，“毛以為，言人采苓，采苓於何處采之？於首陽之巔采之。以興獻公問細小之行於何處求之？於小人之身求之。采苓者，細小之事，以喻君求細小之行也。首陽者，幽辟之山，喻小人是無徵驗之人也。言獻公多問小行於小人言語無徵之人，故所以讒言興也。因敎君止讒之法：人之詐偽之言，有妄相稱薦，欲令君進用之者，君誠亦勿得信之。若有言人罪過，令君舍之舍之者，誠亦無得答然。君但能如此不受偽言，則人之偽言者，復何所得焉。既無所得，自然讒止也。人之偽言與舍旃舍旃文互相見。上云人之偽言，則舍旃舍旃者，亦是人之偽言也。舍旃者，謂謗訕人，欲使見貶退，則人之偽言，謂稱薦人欲使見進用，是互相明。王肅諸本皆作‘為言’，定本作‘偽言’。鄭以采苓采苓者，皆言我采此苓於首陽之巔，然首陽之巔信有苓矣。然而今人采之者未必於首陽，而人必信之，以其事有似也。事雖似而實非，以興天下之事亦有似之而實非者，君何得聞人之讒而輒信之乎？下六句，唯以‘苟’為‘且’，餘同。”

朱傳：“此刺聽讒之詩。言子欲采苓於首陽之巔乎。然人之為是言以告子者，未可遽以為信也。姑舍置之，而無遽以為然。徐察而審聽之，則造言者無所得而讒止矣。或曰興也，下章放此。”

第二章：采苦采苦，首陽之下(hǔ)。人之爲言，苟亦無與。舍旃舍旃，苟亦無然。人之爲言，胡得焉？

【采苦采苦，首陽之下(hǔ)】

【苦】毛傳：“苦，苦菜也。孔疏：傳 “苦，苦菜，“此荼也。陸璣云：“苦菜生山田及澤中，得霜甜脃而美。所謂菫荼如飴。《内則》云：“濡豚包苦’用苦菜是也。”朱傳：“苦，苦菜也，生山田及澤中，得霜甜脆而美。”

【下(hǔ)】朱傳：“下，音後五反”。陳第《毛詩古音考》卷一：“下音虎。陸德明云：當讀如戶。魏了翁云：六經凡下皆音虎……本證《采蘋》(*《召南》)于以奠之，宗室牖下。誰其尸之，有齊季女。……《采苓》采苦采苦，首陽之下。”顧炎武《詩本音》卷三：“下音戶”。

【人之為言，苟亦無與。舍旃舍旃，苟亦無然】

【無與】毛傳：“無與，勿用也。”朱傳：“與，許也。”

【旃】康典第431頁：“(zhān)…諸延切，音饘。《說文》旗曲柄也…又《小爾雅》旃，焉也。《詩·唐風》舍旃舍旃。《箋》旃之言焉也。”

【人之為言，胡得焉】

第三章：采葑采葑(fēng)，首陽之東。人之爲言，苟亦無從。舍旃舍旃，苟亦無然。人之爲言，胡得焉？

【采葑采葑，首陽之東】毛傳：“葑，菜名也。” 陸音義：“葑，孚容反。”

【人之為言，苟亦無從。舍旃舍旃，苟亦無然】朱傳：“比也，從，聽也。”

【人之為言，胡得焉】

四、譯詩

   首陽采苓確實真，人之偽言可莫信。捨之捨之誠無損，偽言采之慎又謹。

   山底苦菜確實苦，甜言蜜語沒用處。不聽其言就是福，假言何能有所圖？

   葑菜采于首陽東，人之虛言不與從。棄之不聽應從容，虛言豈能相欺蒙？

   *《唐風》總十二篇，《詩經》筆記：1國風10唐風·總114-125。

   2024年9月7日星期六，2024年11月6日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