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得官爵請命衣，

以孽奪宗甘卑微。

王貪侯賄不饜足，

民彝已廢何以歸？*

*和岳飛《池州翠微亭》韻：

經年塵土滿征衣，特特尋芳上翠微。

好山好水看不足，馬蹄催趁月明歸。

【翠微亭】安徽貴池縣南齊山頂。

岳飛(1103-1142)，字鵬舉，北宋相州湯陰今河南湯陰縣人，是我國歷史上的傑出民族英雄。岳飛有《岳忠武王文集》。

一、原詩  二、無衣·小序  三、章字詞解  四、譯詩

文中帶*號者為筆者所加。

一、原詩

共兩章，每章三句。

豈曰無衣七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

豈曰無衣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yù)兮！

*兮不入韻。

二、無衣·小序

《序》：“《無衣》，美晉武公也。武公始并晉國，其大夫為之請命乎天子之使，而作是詩也。”

鄭箋：“天子之使，是時使來者。”陸音義：“并，卑政反，下注同。為，于偽反。之使，所吏反，注同。”

孔疏：“作《無衣》詩者，美晉武公也。所以美之者，晉昭公封叔父成師於曲沃，號為桓叔。桓叔生莊伯，莊伯生武公，繼世為曲沃之君，常與晉之正適戰爭不息。及今武公，始滅晉而有之。其大夫為之請王賜命於天子之使，而作是《無衣》之詩以美之。其大夫者，武公之下大夫也。曲沃之大夫美其能并晉國，故為之請命。此序其請命之事，經二章皆請命之辭。”

孔疏：箋“天子……来者”，“不言請命於天子，而云請命於天子之使，故云‘是時使來’。使以他事適晉，大夫就使求之，欲得此使告王，令王賜以命服也。案《左傳》桓八年，王使立緡於晉，至莊十六年，乃云‘王使虢公命曲沃伯為晉侯’，不言滅晉之事。《晉世家》云：‘哀侯二年，曲沃莊伯卒，晉侯緡立。二十八年，曲沃武公伐晉侯緡，滅之，盡以其實器賂周僖王。僖王命曲沃武公為晉君，列為諸侯，於是盡并晉地而有之。曲沃武公已即位三十七年矣。’計緡以桓八年立，至莊十六年乃得二十八年。然則虢公命晉侯之年始并晉也。虢公未命晉之前，有使適晉，晉大夫就之請命。其使名號，《書傳》無文也。或以為使即虢公，當來賜命之時，大夫就之請命。斯不然矣。傳稱王使虢公命曲沃伯為晉侯，則虢公適晉之時，齎(*同赍jī攜带)命服來賜。大夫不假請之，豈虢公奉使適晉。藏其命服，待請而與之哉！若虢公於賜命之前别來適晉，則非所知耳。若當時以命賜之，即命晉之時，不須請也。故箋直言‘使來，不知何使’”。

朱熹《詩序辯說·無衣》：“《序》以《史記》為文，詳見本篇。但此詩若非武公自作，以述其賂王請命之意，則詩人所作以著其事而隂刺之耳。《序》乃以為美之，失其旨矣。且武公弑君簒國，大逆不道，乃王法之所必誅而不赦者。雖曰尚知王命之重而能請之以自安，是亦禦人於白晝大都之中，而自知其罪之甚重，則分薄贓餌貪吏，以求私有其重寶而免於刑戮，是乃猾賊之尤耳。以是為美，吾恐其奬姦誨盜而非所以為教也。《小序》之陋固多，然其顛倒順逆、亂倫悖理，未有如此之甚者。故予特深辨之，以正人心，以誅賊黨，意庶幾乎《大序》所謂‘正得失’者，而因以自附於《春秋》之義云”。

三、章字詞解

第一章：豈曰無衣七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

【豈曰無衣七兮？】

毛傳：“侯伯之禮七命。冕服七章。” 孔疏：傳“侯伯之禮七命(*命，是官级，最高是九命歸上公如姜太公，其次是八命歸二公如周公和召公)，冕服七章”，此解指言七兮之意。晉唐叔之封爵稱侯，侯伯之禮，冕服七章，故請七章之衣。《春官》(*《周禮》)典命云：‘侯伯七命，其國家、宫室、車旗、衣服、禮儀，皆以七為節(*禮度)’。《秋官·大行人》(*《周禮》)云：‘諸侯之禮，執信(*身誤讀為信)圭七寸，冕服七章。’是七命七章之衣。《春官·巾車》云：‘金路、鉤、樊纓九就，建大旂，以賓，同姓以封。’注云：‘同姓以封，謂王子母弟率以功德出封，雖為侯伯，其車服猶如上公。若魯、衛之屬’。然則唐叔是王之母弟，車服猶如上公。上公之服九章，此大夫不請九章之服，而請七章者，王子母弟車服得如上公，無正文，正以周之建國，唯二王之後稱公，其餘雖大，皆侯伯也。彼云‘同姓以封’，必是封為侯伯。侯伯以七為節，而金路樊纓九就，則知王子母弟初出封者，車服猶如上公，故得以九為節。如上公者，唯王子母弟一身，若唐叔耳。其後世子孫，自依爵命之數，故請七章之衣也。”

*注釋：

【命】周天子之下官爵分九等，稱九命。最高上公九命為伯；王之三公八命；侯伯七命；王之卿六命；子男五命；王之大夫、公之孤四命；公、侯伯之卿三命；公、侯伯之大夫，子男之卿再命(即二命)；公、侯伯之士，子男之大夫一命。子男之士不命。他們的宮室、車旗、衣服、禮儀等，各按等級作具體規定(*王、公、候、伯、子、男，各有自己的卿、大夫、士。這好比現在市之局和縣之局，都叫局，但局长的行政级别有高低，省部級市的局长是厅级，中小市的局长是处级，县局局长是科级，都叫“局长”，因行政级别不同，薪水等待遇自然也不同)。參閱《周禮·春官·典命》、《禮記·王制》)。

【公之孤】《商書注疏卷十七·周書·周官·君陳顧命》：“立太師、太傅、太保，兹惟三公。論道經邦，爕理隂陽(孔安國傳：師天子所師法；傅，傅相天子；保，保安天子於德義者，此惟三公之任。佐王論道，以經緯國事，和理隂陽，言有德乃堪之)。官不必備，惟其人(孔傳：三公之官，不必備員，惟其人有德乃處之)。少師、少傅、少保曰三孤(孔傳：此三官名曰三孤。孤特也。言卑於公，尊於卿(*公之卿)，特置此三者)。”

 【執信(*身誤讀為信)圭】《周禮·春官·大宗伯》：“以玉作六瑞，以等邦國。王執鎭圭(鄭玄注：鎭，安也……圭長尺有二寸)，公執桓圭(注：公，二王之後及王之上公。雙植謂之桓。桓，宮室之象，所以安其上也。……圭長九寸)，侯執信圭，伯執躬圭(鄭注：‘信’當爲‘身’，聲之誤也。身圭，躬圭，蓋皆象以人形爲瑑(*zhuàn玉器之雕紋)飾，文有麤(*同粗)縟(*音辱，細)耳。欲其愼行以保身。圭皆長七寸)，子執穀璧，男執蒲璧(注：穀所以養人；蒲爲席，所以安人。二玉蓋或以榖为飾，或以蒲为瑑飾。璧皆徑五寸。不執圭者，未成國也。”。官員的等級標誌除了執玉，還有執禽、車乘、衣服等標誌(詳見《大宗伯》)。

【金路、鉤、樊纓九就，建大旂，以賓】出自《周禮·春官·巾車》，巾車，官名，“掌公車之政令”。據鄭玄和賈公彥疏：若“公”指三公及諸侯，或言官，“則王家皆是，故從官也”，“公車”即官車。(1)官車又以“路車”代言。王和王后之“路”各有五路。王路按等級其車部件末段車飾分為“玉路”、“金路”、“象路”、“革路”、“木路”。賈疏：“凡言玉路、金路、象路者，皆是以玉、金、象爲飾，不可以玉、金、象爲路，故知玉、金等飾之。言諸末者，凡車上之材，於末頭皆飾之，故云諸末也。”(2)金路。鄭註：“金路，以金飾諸末鉤婁(lóu)頷(hàn)之鉤也。金路無鍚有鉤，亦以金爲之。”賈疏：“鉤是馬婁頷也”。婁頷鈎，繫馬嘴鈎。(3)鉤同鈎。鄭註：“金路無鍚有鉤，亦以金爲之。” (4)樊。鄭註：“樊讀如鞶帶之鞶，謂今馬大帶也。”(5) 纓九就。鄭註引鄭司農云：“纓謂當胷(*xiōng同胸)，《士喪禮·下篇》曰：‘馬纓三就’。禮家說曰：纓，當胷，以削革爲之；三就，三重三匝也。”玄謂纓，今馬鞅。玉路之樊及纓，皆以五采罽(*jì毛氈類)飾之十二就。就，成也。(6) 旂。陸音義：“斿音留”。古同旒，旌旗垂飾。(7) 以賓。鄭註：“以賓以會賓客”。

鄭箋：“我豈無是七章之衣乎？晉舊有之，非新命之服。”

【命服】周天子所赐不同命爵的官服。

朱傳：“賦也。侯伯七命，其車旗、衣服皆以七為節。”

【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毛傳：“諸侯不命於天子，則不成為君。” 孔疏：傳“諸侯……為君”，“此解得衣乃安之意，諸侯者，天子之所建，不受命於天子，則不成為君。故不得衣則不安也。必請衣者，文元年，天王使毛伯來錫公命，《公羊傳》曰：‘錫者何？賜也。命者何？加我服也。’是王命諸侯，必皆以衣賜之，故請衣也。案《大宗伯》云：‘王命諸侯則儐。’莊元年，《穀梁傳》云：‘禮有受命，無來錫命。錫命，非正也。’然則諸侯當往就天子受命，此在國請之者，天子賜諸侯之命，其禮亡。案春秋之世，魯文公、成公、晉惠公、齊靈公皆是天子遣使賜命，《左傳》不譏之。則王賜諸侯之命，有召而賜之者，有遣使賜之者。《穀梁》之言，非禮意也。此武公以孽奪宗，故心不自安，得命(*加賜命服)乃安也。及《世家》稱武公厚賂周僖王，僖王乃賜之命，是於法武公不當賜之。美之者，其臣之意美之耳。”

鄭箋：“武公初并晉國，心未自安，故以得命服為安。”

【子】朱傳：“子，天子也。”

章解：

孔疏：“岂曰……吉兮”，“此皆請命之辭。晉大夫美武公能并晉國，而未得命服，故為之請於天子之使曰：我晉國之中，豈曰無此衣之七章兮？晉舊有之矣，但不如天子之衣。我若得之，則心安而且又吉兮！天子命諸侯，必賜之以服，故請其衣。就天子之使，請天子之衣，故云‘子之’衣也。諸侯不命於天子，則不成為國君。武公并晉，心不自安，故得王命，服則安且吉兮。”

朱傳：“《史記》曲沃桓叔之孫武公伐晉滅之，盡以其寶器賂周釐王。王以武公為晉君，列於諸侯。此詩蓋述其請命之意，言我非無是七章之衣也，而必請命者，蓋以不如天子之命服之為安，且吉也。蓋當是時，周室雖衰，典刑猶在，武公既負弑君簒國之罪，則人得討之而無以自立於天地之間，故賂王請命，而為說如此。然其倨慢無禮亦已甚矣。釐王貪其寶玩，而不思天理、民彝(*人倫，《尙書·康誥》)之不可廢，是以誅討不加，而爵命行焉。則王綱於是乎不振，而人紀或幾乎絶矣。嗚呼痛哉！”

第二章：豈曰無衣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yù)兮！

【豈曰無衣六兮？】

【六】顧炎武《詩本音》卷三：“六，一屋”。

毛傳：“天子之卿，六命。車旗、衣服以六為節”。孔疏：傳 “天……為節”，“《典命》云：‘王之三公八命，其卿六命，其國家、宫室、車旗、衣服、禮儀亦如之。’是毛所據之文也。云‘車旗’者，蓋謂卿從車六乘，旌旗六旒。衣服者，指謂冠弁也。飾則六玉。冠則六辟積。《夏官·射人》(*《周禮》)云：‘三公執璧，與子男同也。’則其服亦毳(cuì毛)冕矣。三公既毳冕，則孤卿服絺(*chī細葛繡)冕，大夫服玄冕，則《司服》注云：‘絺冕衣一章，裳二章。玄冕衣無文。裳刺黻(*fú刺黑青間紋)而已。’然則絺冕之服止有三章，而此云六為節，不得為卿六章之衣。故毛、鄭並不云章。或者《司服》之注自說天子之服，隆殺之差，其臣自當依命數也。”

鄭箋：“變七言六者，謙也。不敢必當侯伯，得受六命之服。列於天子之卿，猶愈乎不”。

孔疏：箋 “變七……愈乎不”，“傳正解六兮，為天子之卿服，不解晉人請六章之服意，故箋申之。今晉實侯爵之國，非天子之卿，所以請六章衣者，謙不敢必當侯伯之禮，故求得受六命之服，次列於天子之卿，猶愈乎不。愈猶勝也，言已若得六章之衣，猶勝不也。上箋解七章之衣，言晉舊有之。此不言晉舊有之者，晉國舊無此衣，不得言舊有也。檢晉之先君見經傳者，爕父事康王，文侯輔平王，有為天子卿者，但侯伯入為卿士，依其本國之命，不服六章之衣，故鄭答趙商云：‘諸侯入為卿大夫，與在朝仕者異，各依本國如其命數’，是其不降本國，不服六章也。鄭知然者，以《大車》陳古之天子大夫行決男女之訟，經云‘毳衣如菼’，則是子男入為大夫得服毳冕，故知入仕王朝者，各依本國之命。晉之先世不得有六章之衣。實無六章之衣，而云‘豈曰無衣六’者，從上章之文，飾辭以請命耳，非實有也。”

朱傳：“賦也。天子之卿六命，變七言六者，謙也。不敢以當侯伯之命得受六命之服，比於天子之卿，亦幸矣。”

【不如子之衣，安且燠(yù)兮！】

【燠(yù)】毛傳：“燠，煖也。” 孔疏： “燠，煖也，《釋言》文。”陸音義：“燠，本又作奥，於六反。煖，奴緩反。朱傳：“燠音郁。燠，煖也，言其可以久也。”

四、譯詩

豈能沒有候伯衣？天子賜衣則安吉！

豈能沒有卿官衣？天子賜衣則暖適！

2024年8月28日星期三，2024年9月29日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