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軍萬騎戰旗移，

御馬治民競高低。

生於憂患勸誡聽，

耽於安樂死時啼。

*和歐陽修《畫眉鳥》韻：

百囀千聲隨意移，山花紅紫樹高低。

始知鎖向金籠聽，不及林間自在啼。

歐陽修(1007-1072),字永叔，號醉翁。北宋文學家史學家，廬陵今江西吉安人。二十三歲中進士，曾任樞密副使，參知政事。主張文章“明道”“致用”。唐宋八大家之一。與宋祁合修《新唐書》，

目次：一、原詩  二  干旄·小序  三、章字詞解   四、譯詩

文中帶*號者為拙筆所加。

一、原詩

共三章，每章六句。

·孑孑(Jié)干旄(máo)，在浚之郊(gāo)。素絲紕(bì)之，良馬四之。 彼姝(shū)者子，何以畀(bì)之？

·孑孑干旟(yú)，在浚之都。素絲組之, 良馬五之。 彼姝者子, 何以予之？

·孑孑干旌，在浚之城。素絲祝之，良馬六之。 彼姝者子，何以告之？

二、干旄·小序

《序》：“《干旄》，美好善也。衛文公臣子多好善，賢者樂告以善道也。”

孔疏：“作《干旄》詩者，美好善也。衛文公臣子多好善，故處士賢者樂告之以善道也。毛以為，此叙其由臣子多好善，故賢者樂告以善道。經三章皆陳賢者樂告以善道之事。鄭以三章皆上四句言文公臣子建旌乘馬，數往見賢者於浚邑，是好善。見其好善，下二句言賢者樂告以善道也。”

鄭箋：“賢者，時處士也。”

陸音義：“旄音毛，好，呼報反，篇内同。”

孔疏：箋“賢者，時處士”，“以臣子好善，賢者告之，則賢者非臣子，故云處士也。士者，男子之大稱。言處者，處家未仕為官。《鄉飲酒》注云‘賓介，處士賢者，鄉大夫賓之，以獻於君。’是未仕也。”

朱熹《詩序辯說》：“《定之方中》一篇經文明白，故《序》得以不誤。《蝃蝀》以下亦因其在此，而以為文公之詩耳，他未有考也。”

第一章：孑孑(Jié)干旄(máo)，在浚之郊(gāo)。素絲紕(bì)之，良馬四之。 彼姝(shū)者子，何以畀(bì)之？

【孑孑(Jié)干旄(máo)，在浚之郊(gāo)】

【孑孑(Jié)】毛傳：“孑孑，干旄之貌。”“注：旄於干首，大夫之旃zhān赤色曲柄旗)也”。陸音義：“孑，居熱反，又居列反。” 陸音義：“旃，之然反(zhān)。通帛為旃。” 朱傳“”孑音結……孑孑，特出之貌。”

孔疏：傳孑孑……”，“謂之干旄者，以注旄於干首，故《釋天》云：‘注旄首曰旌。’李廵曰‘旄牛尾著干首。’孫炎曰：‘析五采羽注旄上也。其下亦有旒(*liú旗下垂飾)縿(*shān*)’(見下“素絲”孔疏：“縿謂繫旌旗之體，旒謂縿末之垂者，須以縷縫之，使相連” 陸音義：“旒音留。縿，所銜反，何沈相沾反。”)。郭璞曰：‘載旄於竿頭，如今之幢亦有旒也。’如是則干之首有旄有羽也。故《周禮·序官·夏采》注云：‘夏采，夏翟羽色。《禹貢》徐州貢夏翟之羽，有虞氏以為綏，後世或無，故染鳥羽象而用之，謂之夏采。其職注云‘綏以旄牛尾為之綴於幢上，所謂注旄於干首者’也。言大夫之旃者，以經言于旄，唯言干首有旄，不言旒縿，明此言干旄者，乃是大夫之旃也。《周禮》‘孤卿建旃’，衛侯無孤，當是卿也。大夫者，總名。故《春秋》書諸侯之卿皆曰大夫，是也。天子以下建旃旄者，干首皆注旄，獨以為卿之建旃者，以臣多好善，當據貴者為言，故知是卿旃也。

【干旄】朱傳：“干旄，以旄牛尾注於旗干之首而建之車後也。”

【浚郊】毛註：“浚，衛邑。古者，臣有大功，世其官邑。郊外曰野。”朱傳：““浚音峻……郊叶音高……浚，衛邑名。邑外謂之郊。”

孔疏：傳……曰野”，“大夫得言在浚之郊，則此臣子食邑於浚也。所以得食邑者，由古者臣有大功，世其官邑，故《左傳》曰：‘官有世功，則有官族。邑亦如之。’是有功之臣得世官邑也。有功世邑，則宜為卿，故舉旃言之。三章皆言在浚，則所論是一人，皆卿也。

“二章言‘干旟’(*yú畫鳥隼的軍旗)，傳曰‘鳥隼曰旟’。於《周禮》則州里之所建，若卿而得建旟者。《大司馬職》曰：‘百官載旟”。注云：“百官，卿大夫也。載旟者，以其屬衛王也。凡旌旗，有軍旅者畫異物。‘然則平常建旃，出軍則建旟，是卿有建旟之時。旟亦有旄，二章互文也。言旄則有旒縿，言旟則亦有旄矣。卒章言‘干旌’，傳曰：‘析羽為旌’。於《周禮》則遊車之所載，卿而得建旌者。《鄉射記》注云：‘旌，總名也。’《爾雅》云：‘注旄首曰旌’。則干旄、干旌一也。既設旒縿，有旃，旟之稱；未設旒縿，空有析羽，謂之旌。卿建旌者，設旒縿而載之，遊車則空載析羽，無旒縿也。

“《釋地》云：‘郊外謂之牧，牧外謂之野。’此言‘郊外曰野’，略《爾雅》之文，以言在浚之郊，明所食邑在郊外也。下言‘在浚之都’，‘在浚之城’，言於郊為都邑相兼一也。”

鄭箋：“《周禮》‘孤卿建旃，大夫建物”，首皆注旄焉。時有建此旄來至浚之郊，卿大夫好善也。”

孔疏：箋“周禮……好善”，“孤卿建旃，大夫建物，《司常》(*《周禮·春官》)文也。又曰‘通帛為旃，雜帛為物’。注云：‘凡九旗之帛皆用絳(*jiàng大赤)。’則通帛，大赤也；雜帛，以白為飾絳之側也。知‘首皆注旄’者，以《夏采》(*周官，《周禮·天官·夏采》“夏采大喪以冕服于大祖，以乘車建綏復于四郊”)王崩，以緌(*ruí纓垂飾)復魄，緌有旄牛尾也。注云：‘王祀四郊，乘玉輅，建太常。今以之復去其旒，異於此，亦因先王有徒緌。’是太常之干有旄也。又《出車》(*《小雅·鹿鳴之什》)云：‘設此旐(*zhào畫蛇旗)矣，建彼旄矣。’此亦云‘干旄’是九旗之干皆有旄矣。故知旃、物首皆注旄焉。以《序》言‘多好善’，故卿大夫兼言之。”

【素絲紕(bì)之，良馬四之】

【素絲】鄭箋：“素絲者，以為縷以縫紕旌旗之旒縿，或以維持之。浚郊之賢者，既識卿大夫建旄而來，又識其乘善馬。四之者，見之數也。”

孔疏：箋“素絲……之數”，“以前云干旄說旌旗，而此云‘素絲紕之’，故知以素絲為線縷，所以縫紕旌旗之旒縿也。縿謂繫旌旗之體，旒謂縿末之垂者，須以縷縫之，使相連。《釋天》云：‘纁帛縿。’郭璞曰：‘衆旒所著。’孫炎曰：‘為旒干縿。’是也。或以維持者，謂旒之垂數非一，故以縷相綴連之。《節服氏》云：‘六人，維王之太常。’注云：‘維之以縷，王旌十二旒，兩兩以縷綴連之傍。三人持之。禮，天子旌曳地。’諸侯旂九旒。《釋天》又曰：‘練旒九，維以縷。’孫炎曰：‘維持以縷，不欲其曳地。’然則諸侯以下，旒數少而且短，維之以否，未可知也。經直言‘紕之’，不言其所用，故言‘或’，為疑辭。前經言‘干旄’，是浚郊之賢者識卿大夫建旄而來。此又云‘良馬’，是又識其乘善馬也。‘四之’者，四見之數也。”

【紕(bì)】毛傳：“紕，所以織組也。總紕於此，成文於彼，願以素絲紕組之法御四馬也。” 陸音義：“紕，毛符至反。鄭毗移反。” 朱傳：“紕音避……紕，織組也，蓋以素絲織組而維之也。”

標點康典第879頁：紕，飾，緣邊。

孔疏：傳“紕所……四馬”，“以二章言組，卒章言織，故於此總解之。言‘紕所以織組’也。以織組總紕於此，成文於彼，似御執轡(*pèi韁繩)於此，馬騁於彼，故願以素絲紕組之法御四馬也。言‘願以’者，稱賢者之意，欲告文公臣子以此道，故言‘願以’也。言‘總紕於此，成文於彼’者，《家語》(*王肅注《孔子家語》)文也。”

【四之】“四之，兩服，兩驂(*cān)，凡四馬以載之也。”

【兩服兩驂】康典第452頁：“《詩·鄭風》兩服上襄。《箋》兩服，中央夾轅者。《疏》馬在內兩服者，馬之上駕也。”康典第1438頁：“《說文》駕三馬也。又車中兩馬曰服，兩馬驂其外小退曰驂。”

【彼姝(shū)者子，何以畀(bì)之】

【姝(shū)】毛傳：“姝，順貌。” 陸音義：“姝，赤朱反。”朱傳：“姝音樞……姝，美也。”

【子】朱傳：“子，指所見之人也。”

【畀(bì)】毛傳：“畀，予也”朱傳同。 陸音義：“畀，必寐反，與也。注：“予”同。

鄭箋：“時賢者，既說此卿大夫有忠順之德，又欲以善道與之，心誠愛厚之至。”

陸音義：“畀，必寐反，與也。注：“予”同。說音悅。”

章解：

孔疏：“孑孑……畀之”，“毛以為衛之臣子好善，故賢者樂告之以善道。言建孑孑然之干旄，而食邑在於浚之郊。此好善者，我願告之以素絲紕組之法，而御善馬四轡之數，以此法而治民也。織組者總紕於此，成文於彼，猶如御者執轡於此，馬騁於彼，以喻治民立化於已，而德加於民，使之得所，有文章也。賢者願以此道告之，賢者既願告以御衆之德，又美此臣之好善，言彼姝然忠順者之子，知復更何以予之？言雖有所告意猶未盡也。”

“鄭以為浚郊處士言，衛之卿大夫建此孑孑然之干旄，來在浚之郊，以素絲為縷，縫紕此旌旗之旒縿，又以維持之，而乘善馬，乃四見於己也。故賢者有善道樂以告之。云彼姝然忠順之子，好善如是。我有何善道以予之？言心誠愛之，情無所恡(同吝)。”

朱傳：“言衛大夫乘此車馬建此旌旄，以見賢者。彼其所見之賢者，將何以畀之？而答其禮意之勤乎。”

第二章：孑孑干旟(yú)，在浚之都。素絲組之, 良馬五之。 彼姝者子, 何以予之？

【孑孑干旟(yú)，在浚之都】

【旟(yú)】毛傳：“鳥隼曰旟，下邑曰都。” 陸音義：“旟音餘。隼，荀尹反。長，張丈反。”

鄭箋：“《周禮》：‘州里建旟’，謂州長之屬。”

朱傳：“旟，州里所建烏隼之旗也。上設旌旄，其下繫斿(*yóu古同旒、遊)，斿下屬縿，皆畫鳥隼也。”

【都】朱傳：“下邑曰都。”

*【周代軍旗制】

孔疏：箋 “周禮……之属”，“箋以為，賢者見時臣子實建旟而來，此為州長，非卿大夫。若卿大夫，則將兵乃建旟，非賢者所當見也。《周禮》州長、中大夫、天子之州長也。《鄉射目錄》(*《周禮·地官·鄉大夫》)云：‘州長射於州序之禮’。經曰：‘釋獲者執鹿中。’《記》云：‘士則鹿中’。是諸侯之州長，士也。言‘之屬’者，見鄉遂官非一，《司常》(*《周禮·春官》)云：‘師都建旗，州里建旟，縣鄙建旐。’注云：‘師都，六鄉六遂大夫也。州里、縣鄙、鄉遂之官，互約言之。’如鄭之意，則以鄉、遂同建旗。鄉之下有州，州為第二，黨為第三，族為第四，閭為第五，比為第六。其遂之下有縣，縣為第二，鄙(*周地方組織單位五百家一鄙)為第三，鄼(zuǎn五鄼一鄙)為第四，里為第五，鄰為第六。今云州里建旟，則六鄉内州長、黨正及六遂内鄼長、里宰、鄰長等五人同建旟也。又云‘縣鄙建旐’，謂六遂内縣正、鄙師及六鄉内族師、閭胥、比長等五人同建旐，故鄭云‘互約言’也。諸侯之鄉亦大夫，故《鄉飲酒目錄》(*《儀禮》)云：‘諸侯之鄉大夫三年賓賢能之禮’。是鄉為大夫，則遂亦大夫也。其縣與州長班同，則亦士也。黨、鄙在州、縣之下，或亦為士、鄼、族以下卑，則皆非士矣。上章朝臣言卿大夫，則此名亦有大夫兼鄉遂與州縣也。鄉大夫以下及不命之士等職位雖卑，皆問善道，其可互約，别圖於後：鄉旗，州旟，黨旟，族旐，閭旐，比旐，遂旗，縣旐，鄙旐，鄼旟，里旟，鄰旟。”

【素絲組之，良馬五之】

毛傳：“總以素絲而成組也。驂馬五轡。”朱傳：“五之，五馬，言其盛也。”

*【周代駕制】

孔疏：傳“驂馬五轡”正義曰：“凡馬士駕二，《既夕禮》云‘公賵(*fèng助喪財務)以兩馬’是也。大夫以上駕四，四馬則八轡矣。驂馬五轡者、御車之法，驂馬内轡納於觖，唯執其外轡耳。驂馬馬執一轡，服馬則二轡俱執之，所謂六轡在手也。此經有四之、五之、六之，以御馬喻治民，馬多益難御，故先少而後多。傳稱漸多之由為說，從内而出外。上章四之，謂服馬之四轡也。此章加一驂馬益一轡，故言五之也。下章又加一驂，更益一轡，故六之也。上四之為服馬，此加一驂乃有五，故言五轡也。王肅云：‘古者一轅之車駕三馬則五轡，其大夫皆一轅車。夏后氏駕两謂之麗，殷益以一騑謂之驂。周人又益一騑謂之駟。本從一驂而來，亦謂之驂。’經言驂，則三馬之名。又孔晁云：‘作者歷言三王之法，此似述傳，非毛旨也。何則？馬以引重，左右當均。一轅車以两馬為服，傍以一馬驂之，則偏而不調，非人情也。《株林》曰：‘乘我乘駒’。傳曰：‘大夫乘駒’。則毛以大夫亦駕四也。且殷之制亦駕四，故王基云：‘《商頌》曰：‘約軝錯衡，八鸞鏘鏘。’是則殷駕四，不駕三也。’又《異義》：‘天子駕數，《易孟京》、《春秋公羊》說天子駕六，《毛詩》說天子至大夫同駕四，士駕二。《詩》云：“四騵(北大牡)彭彭’，武王所乘；‘龍旂承祀，六轡耳耳’，魯僖所乘；‘四牡騑騑，周道倭遲’，大夫所乘。謹案：《禮·王度記》曰‘天子駕六，諸侯與卿同駕四，大夫駕三，士駕二，庶人駕一，’說與《易》、《春秋》同。’玄之聞也，《周禮·校人》‘掌王馬之政，凡頒良馬而養乘之，乘馬一師四圉’。四馬為乘，此一圉者養一馬，而一師監之也。《尚書·顧命》諸侯入應門皆布乘黄朱，言獻四黄馬朱鬛也。既實周天子駕六，《校人》則何不以馬與圉以六為數？《顧命》諸侯何以不獻六馬？《王度記》曰‘大夫駕三’，經傳無所言，是自古無駕三之制也。”

鄭箋：“以素絲縷縫組於旌旗以為之飾。五之者，亦謂五見之也。” 陸音義：“總，子孔反。驂，七南反。”

孔疏：箋“以素……之飾”，“前云‘孑孑干旟’，言旌旗之狀，此云‘素絲組之’，為旌旗之飾，可知《周禮》九旂(*qí帶鈴旗)皆不言組飾。《釋天》說龍旂云‘飾以組’，而此卿大夫鄉遂之官亦有組，則九旂皆以組為飾，故郭璞曰‘用綦組飾旒之邊’，是也。”

【彼姝者子，何以予之】

第三章：孑孑干旌，在浚之城。素絲祝之，良馬六之。 彼姝者子，何以告之？

【旌】毛傳：“析羽為旌”。朱傳：“析羽為旌干，旌蓋析翟羽設於旗干之首也。”

【城】毛傳：“城，都城也。”朱傳同。祝，屬也。六之，六馬，極其盛而言也。”

【祝】毛傳：“祝，織也。” 鄭箋：“祝當作‘屬’，屬，著也”。朱傳同。

【良馬六之】

毛傳：“四馬六轡。” 鄭箋：“六之者，亦謂六見之也。”

朱傳：“六之，六馬，極其盛而言也。”

跋：

朱傳：“此上三詩小序，皆以為文公時。詩蓋見其列於《定中》、《載馳》之間，故爾他無所考也。然衛本以淫亂、無禮、不樂善道而亡其國，今破滅之餘，人心危懼。正其有以懲創往事，而興起善端之時也。故其為詩，如此蓋所謂生於憂患，死於安樂者，《小序》之言，疑亦有所本云。”

 四、譯詩

浚郊旄尾挂于旗，白絲織旗良馬四，以何赠送那美子？

鸟隼画旗于浚都，白絲織旗良馬五，与那美子何以予？

浚城旄旗以折羽，白絲織旗六馬驅，与那美子何言予？

2020/2/2，2023年2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