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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一定是乐盲
武夷山
(发表于《新华书目报 科技新书目》
大约有20%的成年人认为自己是乐盲。他们觉得,音乐是作曲家、演员、配器者等“生产”出来供音乐爱好者消费的。他们对自己的音乐判断力和音乐直觉已经丧失了信心。
这一音乐生产与音乐消费脱钩的现象在最近半个世纪愈演愈烈。其实,在很多所谓的欠发达地区(比如我国的少数民族聚居区),人们与音乐的关系要密切得多,几乎人人能歌善舞,因为音乐就是其生活、劳动的一部分内容,他们部落、民族的历史就是口耳相传下来的,是说唱着传承下去的,音乐的生产者与消费者是同一批人。笔者当年在农村插队期间,头一次亲耳听到了曼妙的“秧歌”,是我们生产队的一位大嫂一边插秧一边唱的,实在是好听极了。工业文明越发达,反而有一大批人的音乐能力越退化,这很不正常。
英国基勒大学心理学教授John Sloboda在
他说,过去的一些实验室音乐研究有严重缺陷。比如,让受试者躺着,功能磁共振成像设备夹着受试者的脑袋,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在其身边晃悠,他们给受试者放两段弦乐曲,让其判断两段曲子有无差异。在这样的环境下,受试者身体不舒服,心里也烦,那么这种实验成果能说明什么问题?
越来越多的音乐研究人员开始注重人们的实际音乐体验,试图回答为什么人们对同一音乐的反应有那么大的差异。他们发现,不同人对不同音乐风格的认同态度影响着其反应,有人对重金属音乐趋之若鹜,有人则恨之入骨。另外,音乐对于特定场合的适合性,人们也有不同的感受。有人对商店、餐馆、健身房里播放音乐很反感,有人则听不到这种背景音乐会坐立不安。
这些研究人员的研究方式有以下特点:(1)他们在实际生活场景中研究,而不是在实验室环境里研究。(2)他们研究不同背景下的音乐,比如,公共场所播放的不一定被人察觉到的背景音乐和听者集中精力去欣赏的音乐。(3)他们研究人们所做的音乐选择的性质。(4)他们采用多种研究手段,包括观察、音乐体验采样、在参与者欣赏音乐之后对他们的访谈,等等。(5)他们使用完整的音乐作品,而不是一个片段,更不是机器制作出来的一段音响。(6)他们注意研究具有时间敏感性的音乐刺激的具体作用,而不是一部作品的笼统作用,比如,听某只曲子的开头,人们也许感到兴奋,听到末尾处,感到放松,像回到家似的。
约翰. 斯洛伯达教授及其同事曾用一周左右的时间不断同参与研究的人们进行电话沟通, 了解其几天来接触音乐的频率及其感受。他们发现,多数人不是“为音乐而音乐”,有人听音乐是为了调节情绪与注意力,有人听音乐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文化身份。
对实验参与者的真实音乐体验的仔细研究带来了一个良好的结果,就是揭示了参与者的潜在音乐能力。比如,一些参与者在回忆音乐时经常出现偏差,把这一段或这个音符与具有类似音乐功能的另一段或另一个音符混淆了,但这恰恰说明,他们下意识地内化了音乐语法规则。另一些研究表明,通过目标明确的反馈练习,原来唱歌跑调者能够大大提高把歌唱准的能力。这说明,某些能力本来就蛰伏在那里,但由于缺乏某一认知要素而掩盖或压抑了这些能力。还有一些研究发现,人们通过听音乐,能够获得细腻而复杂的欣赏水平,能够判断自己选择的哪些作品会带来什么样的心理效应,比如,什么曲子有镇静作用,什么曲子使人亢奋,什么曲子使人产生接近了真理的崇高感。
总之,音乐既不是深不可测的神秘事物,也不是有镇静或催情作用的神药,而是一种人类构造物,任何人都可以有意识地、娴熟地利用音乐来达到一些认知目的与情感目的,这些目的可以是庸常、平凡的,也可以是深刻、崇高的。
参考文献
[1]John Sloboda, The ear of the beholder, Nature, 2008, 454 (7200): 3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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