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女儿之托，给一位音乐老师打电话，询问有关儿童学钢琴一事。老师说，她现在已经不再教学生了，但是她认识的一些朋友还在教钢琴。不过这些朋友教孩子学琴是有条件的，那就是这些孩子得很有天赋，将来是能到国际上拿奖的。我说，我女儿好像没有说让她孩子将来一定要拿奖的想法。老师说，那就找一般的老师就可以了。

我一想到，为拿奖而学琴，这压力得有多大呀？这样的老师估计咱们也请不起，拉倒吧。想起女儿小的时候，给她买过一架玩具钢琴，可以叮叮咚咚敲响的那种。女儿后来不知在哪儿看到了拉手风琴的样子，就把小钢琴抱在胸前，模仿拉手风琴的架势。后来问她，说她想学手风琴。

当时我们的经济状况也不富裕，但一咬牙还是给她买了一台十多个贝斯的小手风琴，给她报了一个学琴班。那个班离家不远，每周一次，老师是音乐学院毕业的学生。那小伙子教琴还是比较认真的，班上学琴的孩子有十多个，至少直接指点起来不会忙不过来。这种学琴班都是家长把孩子送过来的，但真正能学得好，能学出来的也不过就那么一两个。我女儿属于那种既无天赋，又不太努力的那种。自己在家练琴还凑合，老师一让她拉，立马就紧张得不行，几乎没有一支曲子是顺顺当当，一个音符都不带错的拉下来。这似乎是练了多少次也解决不了的问题。不光拉琴如此，只要是考试一类，她都容易敏感和紧张。所以考试的成绩，特别是类似于中考和高考这样的考试成绩，一定是有较多的砸锅现象。

即使如此，女儿还是坚持学了下来。其间换了一架48贝斯的琴，又换了一台96贝斯的琴。120贝斯的琴太贵了，我们买不起，96贝斯的琴对于初学者来说也够用了。但看着人家孩子拉着120贝斯的琴，心里多少有那么一点遗憾。

女儿大约是从三四年级一直学到六年级。后来她说，拉手风琴总震得心脏不太舒服。一听这话，我们赶紧让女儿停止练琴。后来琢磨起来，也不知道女儿是不想拉琴了，还是真的感觉胸口不舒服。反正她要不愿意了，我们也不勉强她。爱咋咋地吧。那架琴就在家里一直放着，直到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后，有一天，也不知道想起什么来了，把那架琴给拉走了。

估计她的女儿不会再拉手风琴了，学钢琴已经进入女儿的计划当中了，所以她的女儿将来很大的可能是坐在钢琴前叮叮咚咚地敲击着黑白琴键。至于这小宝宝是不是喜欢玩这个东西，得看她自己的了。这事外人谁也勉强不了。

现在的中等人家，似乎都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学钢琴，特别是女孩，那几乎是必备的科目。记得当年在看琼瑶小说的时候，美丽的女主人公总能得到一架钢琴做礼物，要么是她原来不认她的爹送的，要么是结识的富家子男朋友送的。似乎这已经成了琼瑶小说中最经常出现的桥段。这样的礼物既高雅又不俗，只是要许多银两来堆积。

有的家长，当然绝不止于满足让孩子学一两样技能，所以有很多孩子一到周末就到处奔波，上各种培训班。在学术上，有英语、数学、作文之类；在艺术上，有钢琴、绘画、小提琴，也有圆号、小号、长号之类；当然，很多女孩还要学舞蹈。似乎很少听到男孩学舞蹈的。可是将来在舞台上不可能只有女孩而没有男孩。那么学舞蹈的男孩是从哪里来的，这好像不是太清楚。在体育上，有武术、跆拳道、空手道、体操之类。好像没有私人教授田径项目的，那是要到体校去学的，学体操好像也得去体校。

不知道学这么多项目，这孩子受得了受不了。估计肯定有受不了的。过去学这些，家长的算计是通过这些所谓课外的项目，能让孩子在升学时加分，或者得到一些优惠。比如，北京各中学原来都有不同种类的金帆艺术团，有交响乐的，有舞蹈的，有民族乐器的。拥有金帆艺术团的学校都不会太差，都不是善茬儿。所以很多家长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进这样的学校读书。只是如果凭成绩，可能未必能进去。但如果有这一两项艺术上的特长，那情况就不同了。所以这些艺术培训就成了进入这些好学校的重要敲门砖。那个竞争也是非常激烈的。没办法，形势就是这么个形势，环境就是这么个环境，谁能奈其何？

现在都是电脑派位了，免试入学了。那些班还有用没有，我也不知道了。或许家长们还是感觉，形势将来可能会变，毕竟艺不压身嘛，学到了总比没学到要好些。上初中用不上，上高中没准就用得上，到了大学可能就更有用了。总归是学了就比不学强。至于孩子们自己有什么感受，当爹妈的就未必想了解了。只要一句话：都是为你好，孩子就什么也不必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