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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中期,政治学习的气氛仍旧十分浓厚,取消了天天读,每周一次的政治学习便更加不怕雷打(当时称其为雷打不动),这个时候我已经参加过二次一年一度的流行性出血热病的研究(只有中国,朝鲜与俄罗斯东部有出血热,而且仅仅冬季发病),已经是同龄中的姣姣者(个人感觉)。在研究中我们发现,血清总补体,我们当时出血热研究的重要指标,测定的正常值国内外差别均很大,相互之间没法取得可比性将会使研究的价值大打折扣。请教了许多相关专家,大家均莫衷一是。眼看第三个年度的研究又要开始,作为实验的主要承担者我的心一阵一阵发虚。
已经有近三个星期睡觉不踏实了(那个时代我真不考虑失眠问题),这天下午,又是政治学习,又是我思考问题的好时机。我习惯地坐在大教室的最后排,思维随着政治学习的进程在文献与自我之间流荡。突然我似乎抓住了什么,“血球比例?血清用量?红细胞的总数量?”经过近二十多分钟的思索,我突然豁然开朗。
那时候政治学习的管理其实不是太严。我怀着异常兴奋的心情在教室中搜索,很快,我发现我后来的老师,当时是我们研究组的负责人,就坐在前面第三排的旁边,我悠然地飘到他的身后,说:郝医生,总补体活性单位的问题我有办法解决了!医生嗯了一下,又一本正经地听着台上的讲话。我退回到座位上。良久,我又坐不住了,怀着无比的兴奋,我又跑到他的身边说,郝医生,我肯定能够解决总补体单位的问题。他慢慢地转过身来问什么办法?我说,我自己想的办法,他又说:有文献吗,我说,没有!他慢慢地回过身去,不理我了。我怏怏地回到座位上-----。
其后的几天我花了很多的时间缠着他,一遍又一遍地阐述我的观点。最后,他发话了:你做可以,但不能耽误我们正常的实验。
于是,基本上没有要经济投入,开了两个星期的夜车,不仅完成了实验,而且将论文的草稿也拿了出来。又过了两个多星期,郝医生说:你印吧,印出来投到省检验学会年会试试看。连续三个晚上,我刻钢板,做油印,搞装订,参会论文提前完成。征求过老先生的意见,他让我做第一作者。
这一天,郝医生高高兴兴地拿着我的文章油印件到医教处(当时的医务处兼管科研与教学)开证明,医教处主任看过后慎重地说,老郝,他一个初级人员怎么能做第一作者(当时的科研文章的确非常少)!郝医生十分生气:“研究是他提出来的,实验是他设计完成的,论文是他写的,他不做,谁来做第一作者?”没有开证明,郝医生气呼呼地回到实验室,在复叙了事情的经过后,他说:你拿着我的条子到XX医院去,告诉xxx,就说是我要送来的。
年会开始了,我是当时参会人员中年龄最小者之一(倒数第二,文革后期学术界基本没有青年人),第二天下午分组讨论,一个检验届德高望重的老师主持讨论,根据他的特长,议题定位血清总补体检测,该是他风光一下的时刻了!主持人先讲了开场白,然后就总补体活性检测的国内外状态进行了简略地介绍,接着要求大家积极发言讨论。尽管他多次启发,会场仍旧冷场了十余分钟,这时,我的另一个知道我在做补体检测的老师,第一教学医院检验科血清室负责人,鼓动我起来发言。他的鼓动引起会议主持人的注意,我只好站起来了---。有如此好的机会供我发挥,我自然不肯放过,于是毫不客气地一口气讲了近五十分钟。我坐下来后,主持人大声问,还有谁发言?又等了约3-4分钟,他高声宣布,散会!
自那以后,我那种酷似打了鸡血的状态,一直持续了好多天,最要命的一点是我忘记了对那篇文章的进一步处理(投稿,实在是没经验没去想)。昨天清理储存室,那篇文章的油印本又被翻了出来!
回想起来,这件事对我的启迪是,一般情况下,周围的人(包括导师与上级)并非刻意打你压你,你的工作(尤其是初出道时第一份属于你的研究)是否成功其实主要取决于你的才智与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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