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向同学们叙述在先师门下求学的一些细节，尤其是爱和老师争辩的事。这些可能积淀在王克家同学头脑中，形成了梦的心理基础。

    我在先生门下时，已经快四十岁了，可还很不懂事。常为了一些事情和先生争论，有涉及政治方面的，也有学术观点方面的。有一次，和先生争辩得很厉害，我的嗓门太高，师母推开书房门进来看，先生笑着挥挥手，让她出去。我才有所觉悟。还有一次，先生批评我，我不服气。争辩无果，气呼呼地刚回到宿舍，就听到传达室的传呼，要我下去接电话（当时宿舍楼就传达室有一部电话，用通往各房间的小喇叭传呼）。电话中传来先生的声音，说：“你还生气吗？其实我很喜欢你啊。”去年夏天，在杨先生九十诞辰纪念会上，我谈到这事儿，眼眶湿了。当年觉得平常，其实这些都是一个人最可宝贵的经历。王克家就这个话茬说：“哼，杨先生还说喜欢你，看把你惯的。”先生当年确实比较宠爱我，可王克家这样说，是因为近来我常挑她的刺，有一次还把她批评哭了。她不是不知道，受老师批评是当学生必需有的一个经历，她也不是报怨我的批评，甚至也不是真的怕我，否则不会当面调侃我了。

    李文慧同学看到我的神情，说：“大概老师（指我）最大的遗憾是没有招到象老师这样的学生吧。”我默然了。我带研究生比较晚，再加上赶上这个时代。其实像高中华、王克家、李文慧这样的同学，都才二十多岁，资质不差，如果在学术上像我一样执着，二十年后，在学术上赶上我，并非不可能，或者为社会做出更大的贡献也未可知，至于作派，不必都像我一样和老师对着干。

    我说，我要为这个梦写一篇博客。王克家说，博文“最后的亮点”是什么啊？我说，题目是《日有所思》，亮点还没想。写完这篇稿子，想了想，或许题目就能透出一点信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