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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微生物学家和化学家路易斯 · 巴斯德(Louis Pasteur,1822年-1895年)于1885年发明的狂犬病疫苗,是继天花疫苗之后,人类发明的第二种疫苗。狂犬病疫苗为预防和控制狂犬病奠定了基础,也为此后人类用疫苗战胜其他各类传染病舖平了道路。
事实上狂犬病疫苗只是巴斯德对人类作出的诸多伟大贡献的一部分。巴斯德是一位科学巨人,像牛顿开辟出经典力学一样,巴斯德创立了微生物学。他使医学迈进到细菌学时代,得到了空前的发展。他发明的巴氏消毒法(Pasteurization)至今仍在广泛应用。他首先将疫苗用于狂犬病、鸡霍乱、炭疽病。他对科学和工业界都作出了多种有价值的贡献。美国学者麦克·哈特所著的《影响人类历史进程的100名人排行榜》中,巴斯德名列第12位,可见其在人类历史上巨大的影响力。
都说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伟大的女人。巴斯德在一生中能取得众多伟大成就,也与他曾拥有美满的婚姻密切相关。
在法国病毒学和免疫学专家帕特里斯 · 德布雷1994年在巴黎出版的《巴斯德传》中,介绍了与巴斯德的婚姻生活相关的若干小故事。
该传记作者说,在巴斯德的个人生活中,如同在实验室中,他是果断爽快的人。在他26岁时,他用了不到三个星期,就速战速决地找到了理想的伴侣,并在随后将近半个世纪中一直享受幸福的婚姻生活。而促成这桩美满姻缘的的关键举措就是巴斯德所写的那封情真意切的求婚信。这封信不仅展示了巴斯德志向远大和年轻有为,更是让收信人对巴斯德的心地善良、纯真和正直等内在品质深信不疑。
1849年初,26岁的巴斯德得到斯特拉斯堡(Strasbourg)学院化学代理教师的职位。而他未来的丈人夏尔· 洛朗则刚被任命为该学院的院长。到达斯特拉斯堡还不到一个月,巴斯德与洛朗院长还只见过两次面,但这已足以使他了解到洛朗有两个未婚女儿,其中一个叫玛丽。巴斯德对玛丽一见倾心,马上给她的父亲洛朗院长寄出的一封最终使他的生活发生巨变的信。这封信是一份特别的文书,是一幅比任何见证都更有说服力的自画像。
巴斯德的这封求婚信后来被许多人奉为写求婚信或情书的楷模。现将此信的全文照录如下:
先生:
对我和你的家庭来说都极其重要的一个请求将在今后几天内发出,我认为我有义务向你讲述下述情况,以便你能作出同意或拒绝的决定。
我父亲是汝拉省小城镇阿尔布瓦的鞣革工。我有三个姐妹,最小的一个妹妹在三岁时得了脑炎,致使她智力发育停滞。她是智力上的小孩,身体上的大人。我们近期想把她送入修道院,希望她在那里度过她的余生。我的其他两个姐妹在我父亲身边,照料家务和生意,接替不幸于去年5月去世的我的母亲的位置。
我家处于小康水平,没有巨额财产。我估计我们拥有的一切不超过5万法郎。至于我,我很早就决定把将来归属于我的那一份全部留给我的姐妹们。因此我实际上一无所有。我所拥有的只是健康的身体,一颗善良的心和我在教育界的职位。
我师范学校毕业已有两年,有理学教师资格头衔。在18个月前我成为博士,我已向科学院提交了一些非常受欢迎的研究报告,特别是最后一份报告。我荣幸的随信附上一份我认为最好的关于这项研究的报告。
先生,这就是我的全部情况。至于未来,我所能说的是:除非我的爱好彻底变化,我将为化学研究献身。我的志向是当我以我的科学研究获得一些名声时重返巴黎。毕奥先生曾多次对我谈起要认真考虑进法兰西研究院。如果我继续勤奋工作,那么我可能在10-15年里如愿以偿。我并不是为了地位而研究科学的人。我计划把一生献给科学研究,并希望能有某种程度的成功。我以这些微薄的聘礼,请求您允许我和您的女儿结婚。
我父亲将亲自来斯特拉斯堡提出求婚。这里没有人知道我在活动。先生,我可以保证,如果你拒绝我,而又不至于使你丧失尊严,那么你的拒绝将无人知晓。
先生,请接受我崇高和真诚的敬意。
路易·巴斯德
又及:去年12月27日我刚满26岁。
巴斯德的正直、纯真和大胆深深打动了洛朗院长。洛朗院长便把此信转交给了女儿,表示不干涉此事,由女儿自己决定。接着,巴斯德又给玛丽的母亲写了一封信,“我怕的是,玛丽小姐太重视初步印象了,而初步印象对我是不利的。我确实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吸引一位年轻姑娘。可是我记得,熟悉我的那些人告诉我,他们都是喜爱我的。”
可喜的是,这封信也得到了玛丽母亲的好感。于是,巴斯德又直接向玛丽小姐写了求婚信:他请求不要根据他冷漠和腼腆的外表来评价他,“我只祈求您一点,不要过于匆忙地下判断。要知道,您可能错了,时间会告诉您,在我这个矜持腼腆的外表下,还有一颗充满热情的向着您的心。”他接着说他愿意在她身边生活,但在巴斯德看来,感情不应该干扰研究工作,有礼貌的拜访和实验室的生活是两码事。
结果,巴斯德一举成功,玛丽小姐答应嫁给他。
巴斯德夫妇。
巴斯德和玛丽于1849年5月29日结婚。玛丽· 洛朗(Marie Laurent,1826-1910)时年23岁。
这真是志同道合而又情投意合的一对。玛丽说,她是被巴斯德的目光迷住的,“这值得仰慕的灰蓝色的目光,如同产自锡兰的宝石反射着光芒”。
玛丽从一开始就不仅是接受,而且是完全赞同实验室应当优先于任何事情。她的整个一生都献给了巴斯德,在他周围创造出宁静的家庭生活气氛。
对于巴斯德夫妇,实验室确实具有绝对的优先权。巴斯德曾对朋友说,“我经常受到巴斯德夫人的埋怨,但我安慰她,对她说我会带给她幸福”。巴斯德的同事说,巴斯德夫人意识到她在她丈夫生活中应起的作用:“自共同生活的最初日子开始,巴斯德夫人就猜到了她刚嫁给的那个人的本质,她努力为他的生活排忧解难,独自承担家务琐事,使他能把全部精力无顾忌地用于研究。巴斯德夫人爱她的丈夫,理解他的研究。晚上,她记录他口授的内容,鼓励他作详细的解释。巴斯德夫人不仅是巴斯德的无与伦比的伴侣,而且也是最好的合作者”。
这是不容置疑的:玛丽为她丈夫的天才而骄傲。没有什么比她写给她公公的一段话能更好地揭示她那交织在一起的持重和仰慕:“路易斯总是有点太关注他的研究了。你可知道,今年他做的研究如果成功的话,应给我们带来另一个牛顿和伽里略。”
在这样祥和的家庭气氛中,巴斯德享受着天伦之乐和实验室周围人的尊重。
他们的婚姻中唯一的或最大的遗憾是他们的五个孩子中有三个都悲剧性地过早死亡。就和巴斯德因他的疫苗发明而名声大掁时的情况一样,玛丽在这种情况下也是尽最大的努力维护巴斯德不受外界干扰,继续潜心于他的研究工作。
巴斯德夫妇、他们的子女和外甥子女(1892年)。
巴斯德在生命的后期一直处于中风导致的半瘫痪状态。1868年巴斯德46岁时就首次中风,但较快基本康复。他1887年65岁时第二次中风,从此身体每况愈下。在1895年去世前一年再次严重发病,直到去世。在这漫长的患病过程中,巴斯德得到夫人精心的照料,使他至死从未停止他的硕果累累的研究工作。
巴斯德是虔诚的天主教徒。在他生命的最后24小时,他躺在临终的床上,一只手抓着一个耶稣受难雕像,另一只手则抓着他夫人的手。
巴斯德去世的次日,各大报刊发表了他多年前早已写就的简短但感人至深的遗嘱,再次充分表达了他对妻子的深情厚意:“以下是我的遗嘱。我的孩子们决不能回避责任,应给予他们的母亲理应得到的体贴。路易斯 · 巴斯德,1880年8月15日。”
巴斯德是1895年9月28日去世的, 10月5日政府官方为他在巴黎圣母院举行了国葬。现在世界狂犬病日定在每年9月28日,就是为了纪念为消灭狂犬病作出了最大贡献的巴斯德先生。
按照家人的愿望,巴斯德不安葬在先贤祠,而是安葬在巴黎巴斯德研究院的地下墓室,他仍陪伴着将他的事业继续下去的研究人员。巴斯德的夫人在15年后(1910年)的9月28日去世,也安葬在巴斯德的灵柩旁,永远陪伴着巴斯德。
(巴斯德研究院的地下墓室也是该研究院博物馆的一部分,位于该博物馆的正下方,在博物馆开放时间可供公众参观。本人2003年在该所短期工作时曾参观该博物馆,包括地下墓室。)
附记:
被巴斯德的狂犬病疫苗救活的第一人后来为捍卫法国和巴斯德夫妇的尊严而献出了生命。
被巴斯德的狂犬病疫苗救活的第一人约瑟夫 · 梅斯特,当年的小牧童,后来成了巴斯德研究院的看门人和墓室守护者。当1940年入侵巴黎的德国人想闯入安葬着巴斯德夫妇的地下墓室时,已老迈年高的梅斯特毅然拒绝打开地下墓室的门,拒绝让普鲁士人的后代打搅巴斯德夫妇的安宁。那段时间他极其抑郁,最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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