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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和今文《尚书》以及《书序》的真伪,是文史领域的大问题。现在多说今文真而古文伪,《书序》似无定论。伪书《泰誓上》“惟十有三年春,大會于孟津……”,而序为“惟十有一年,武王伐殷。一月戊午,師渡孟津,作《泰誓》三篇”,年历不能协调。《史记·周本纪》“十一年十二月戊午师毕渡盟津。……二月甲子昧爽武王朝至于商郊牧野……”,则是可信。请注意,一月戊午至二月甲子中间只隔5天,而孟津至牧野直线距离175 km,曲折系数1.2则路程达到210 km;不必说沁水等河流阻碍,大军万人想来不能如此行军作战。
1 山东济南的秦朝博士伏生(胜)将《尚书》藏于屋壁,避兵乱逃亡;汉初天下安定,回乡整理多有蠹坏的简书而传授于齐鲁,学者甚众。汉文帝遣太常事史掌故河南颍川人晁错前往求教,九十余岁伏生口授、晁错笔录,得今文《尚书》二十八篇而立于官学。
成王在丰,欲宅洛邑,使召公先相宅,作《召诰》。
惟二月既望,越六日乙未,王朝步自周,则至于丰。
惟太保先周公相宅,越若来三月,惟丙午朏。越三日戊申,太保朝至于洛,卜宅。厥既得卜,则经营。越三日庚戌,太保乃以庶殷攻位于洛汭。越五日甲寅,位成。
若翼日乙卯,周公朝至于洛,则达观于新邑营。越三日丁巳,用牲于郊,牛二。越翼日戊午,乃社于新邑,牛一,羊一,豕一。越七日甲子,周公乃朝用书命庶殷侯甸男邦伯。厥既命殷庶,庶殷丕作。
太保乃以庶邦冢君出取币,乃复入锡周公。曰:「拜手稽首,旅王若公诰告庶殷越自乃御事:呜呼!皇天上帝,改厥元子兹大国殷之命。惟王受命,无疆惟休,亦无疆惟恤。呜呼!曷其奈何弗敬?天既遐终大邦殷之命,兹殷多先哲王在天,越厥后王后民,兹服厥命。厥终,智藏瘝在。夫知保抱携持厥妇子,以哀吁天,徂厥亡,出执。呜呼!天亦哀于四方民,其眷命用懋。……」
召公既相宅,周公往营成周,使来告卜,作《洛诰》。
周公拜手稽首曰:“朕复子明辟。王如弗敢及天基命定命,予乃胤保大相东土,其基作民明辟。予惟乙卯,朝至于洛师。我卜河朔黎水,我乃卜涧水东,瀍水西,惟洛食;我又卜瀍水东,亦惟洛食。伻来以图及献卜。”
【王与周公的多次对话】
戊辰,王在新邑烝,祭岁,文王骍牛一,武王骍牛一。王命作册逸祝册,惟告周公其后。 王宾杀禋咸格,王入太室,裸。王命周公后,作册逸诰,在十有二月。惟周公诞保文武受命,惟七年。
第一句是《书序》。《召诰》主体是太保召公陈词,语句深奥。前段说明字词简单,或是伏生对晁错所作解说,只是历日叙说累赘,却没有年份,有些奇怪。原文想来只有干支,“三月丙午朏。戊申太保朝至于洛,……庚戌太保乃以庶殷攻位于洛汭。甲寅位成。乙卯……,丁巳……,戊午……,甲子……”皆在三月,不会有理解困难。“惟二月既望,越六日乙未(32)”意味着二月望庚寅(27),与三月丙午(43)朏协调,可惜没有年份。
西周大小月相间,年中无闰,故而《洛诰》七年十二月戊辰(05),与七年二月癸酉(10)日期相同。西周初期以朏为月首,与望相距最多14天(初二~十六),不可能达到17天,《召诰》与《洛诰》日历不能协调,即不会在同年。
2 断代工程将《召诰》历日排入成王七年,却没有考虑明确写为成王七年的《洛诰》历日,想来知道两者不能协调。笔者认为:武王受命十二年BC1027年灭纣,同年十二月崩;成王元年BC1026,周公摄政但未纪年,七年初归政而营建洛邑。《召诰》三月相宅或在六年,岁首实朔BC1022.12.24戊申(45),二月望为BC1021.02.02壬辰(29)2时18分;三月丙午(43)乃是实朔而不是朏日。历先天一、两天不必在意,其后会增加大月以调整。《洛诰》成王七年岁首实朔BC1021.12.12壬寅(39),十有二月戊辰(05)三日,恰为“初吉”朏日,“王在新邑烝祭岁”合适。年底肯定置闰。
《召诰》和《洛诰》皆是《今文尚书》,倘若历日为真,那么此前所说西周历法需修改:发现月相偏差在公布次年岁首时即增加大月予以补正——现在农历以实朔为月首,故而有四月连大和三月连小,西周历日与月相偶有偏差不可避免。西周可以年初乃至提前一年即确定年底是否闰月,公布其后的岁首和大小月。https://blog.sciencenet.cn/blog-275648-1424008.html
3 笔者编排金文历谱定昭王元年BC994,巧合于刘次沅先生基于《古本竹书纪年》“周昭王十九年天大曀”为日全食之主张。成王与康王合32年,需确定成王末年或康王元年。
因2008年“校友捐赠”清华简,李学勤先生改称《古文尚书》不真,但2022年出版的《断代工程报告》仍以《古文尚书•毕命》“十又二年六月庚午胐”确定康王元年,尽管朏为五日欠妥。因材料缺乏,笔者此前也依BC999.5.19庚午三日胐,确定康王元年BC1010。如此成王十六年BC1011.3.17甲子十七日可合《今文尚书•顾命》“四月哉生魄甲子”,只是岁首实朔 BC1012.12.03有些偏早;当然,也可能年前因事失闰而年底闰十四月——山西晋侯墓M114出土“十又四月”叔夨方鼎(李伯谦先生认为是成王弟叔虞),即康王元年岁首朔BC1010.01.20。通常说“哉生魄”为望,与金文“既生霸”含义不同。
《古文尚书•毕命》“惟十有二年,六月庚午朏。越三日壬申,王朝步自宗周,至于丰”,与《今文尚书•召诰》“惟二月既望,越六日乙未,王朝步自周,则至于丰”相似,令人生疑。倘若《毕命》乃是伪书,依《顾命》“四月哉生魄甲子”亦可定成王世二十一年,末年岁首实朔BC1006.01.06,四月甲子可合哉生魄(望在BC1006.04.19 癸亥22时22分)。又及,BC1016.04.09 辛酉(58) 22时07分望与甲子的差距略大,成王世不宜定为十一年。
如此康王世十一年,元年BC1005。《古本竹书纪年》有“康王六年齐太公望卒”,距受命元年39年。依《史记·齐世家》,太公望在受命之前遇西伯,“穷困年老”总有四十岁,故而太公望享年八十或稍大,尚属可能。
庚赢鼎廿又二年四月既望己酉,《断代工程报告》修改其年代为廿又三年而入康王世;“朱凤瀚.关于西周金文历日的新资料. 故宫博物院院刊, 2014(6):11-24”将其入共王世。笔者排其入穆王世,廿又二年(BC951)正月朔与冬至同日,四月己酉二十一日。金文既望表示望后的一段日期,铭文省略了“越六日”。
“廿又五年八月既望甲申”小盂鼎可入拙谱穆王世;有说康王世,器已不存而铭文拓本稍欠清晰,年代有三十五年之说,干支基于“翌日乙未”推断;“黎东方.西周青铜器铭文中之年代学资科.见:朱凤瀚,张荣明编. 西周诸王年代研究.贵州人民出版社, 1998.110-124”将其排入宣王世,且说“铭文所提到的战争,规模之大,应该引得起当代与后代历史家的注意:会不会正是司马迁所说的穆王对犬戎的战争? 我对此毫无成见”。
4 如下列博文所说,《古文尚书·武成》、《逸周书·世俘解》的众多历日不能自协,没有价值。或许《洛诰》《武儆解》《皇门解》中孤独的历日较为可信。成王元年BC1026,昭王元年BC994;但现在没有可信的康王世历日,康王元年尚没有确定,可能为BC1005 或BC1010,后者可能性更大一些,岁首实朔BC1010.01.20,且年前闰十四月。
《回天》所定武王克商年BC1044不能成立 https://blog.sciencenet.cn/blog-275648-134751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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