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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说中国文化的一大问题是传承中丢掉了太多的精华。秦始皇不知焚掉了多少书,连年战乱,传子不传女的陋习也使得很多思想、技术失传,我们今天看到的古代,已经面目全非。
《广陵散》就是被拯救了的绝唱。
《广陵散》,又名《广陵止息》。其内容向来说法不一,但一般的看法是将它与《聂政刺韩王》琴曲联系起来。聂政是战国时期韩国人,其父因为韩王铸剑,违了期限,被韩王所杀。聂政为父报仇行刺失败,但他知道韩王好乐后,遂毁容,入深山,苦学琴艺10余年。身怀绝技返韩时,已无人相识。于是,找机会进宫为韩王弹琴时,从琴腹内抽出匕首刺死韩王,他自已当然也是壮烈身亡了。
今存《广陵散》曲谱,最早见于明代朱权编印的《神奇秘谱》(又是这个),谱中有关于“刺韩”、“冲冠”、“发怒”、“报剑”等内容的分段小标题,所以古来琴曲家即把《广陵散》与《聂政刺韩王》看作是异名同曲。
《广陵散》传到了嵇康手上,差点失传。嵇康是竹林七贤中和阮籍齐名的代表人物,精于古琴,素有“嵇琴阮啸”之说,这里的啸可能是指唱歌。
嵇康的老丈人是曹林,曹林是谁呢?曹操的孙子。曹氏当权时,嵇康做过中散大夫,政归司马氏后,司马昭倒也想拉拢嵇康,然而嵇康不识抬举,采取不合作态度,招来忌恨。嵇康是当时的名流,名望大概类似于蔡元培,司马昭找不到借口,也就不敢杀他。嵇康不愿意做官了,跑到乡下和向秀在树荫下打铁。这么看来这个嵇康不但文才出众,武功也高,寻常秀才哪里拿得动大铁锤?
钟会(就是入蜀二士争功的那个钟会)也仰慕嵇康的好名声,带了大批官员来拜访嵇康。嵇康一看钟会这帮人挡住了他仰望星空的视线就火冒三丈,对钟会爱搭不理,自顾埋头打铁。钟会在这么多人面前碰了个软钉子,自然下不来台,怏怏离去前,嵇康不该多嘴,问了一句,“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钟会这个家伙,倒也有才,答曰“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有点像禅宗的印证。魏晋好清谈,也可见一斑。钟会说完拂袖而去,因此深恨嵇康,经常在司马昭那里打小报告,司马昭正愁找不到借口,当下奸夫淫妇一拍即合。嵇康的友人吕安被其兄诬以不孝,嵇康出面为吕安辩护,钟会即劝司马昭乘机除掉吕、嵇。于是嵇康的罪名大概就是“乱礼法”,其实后人看来真正乱礼法的是司马氏,因为司马氏是篡权夺位,嵇康不过是维持曹魏正统。然则曹魏何尝不是篡了汉的正统?历史真是逗我玩。
当时太学生三千人请求赦免嵇康,愿以康为师,司马昭不许,可见学生请愿从来没什么效力。临刑,嵇康神色自若。奏《广陵散》一曲,从容赴死,嵇康长叹道,可惜这《广陵散》从此失传了。时年方三十九岁。
据刘籍《琴议》记载:嵇康是从杜夔的儿子杜猛那里学得《广陵散》的。嵇康非常喜爱此曲,经常弹奏它,以致招来许多人前来求教,但嵇康概不传授。嵇康为啥不传授,这个有点奇怪,可能不都是封建糟粕思想在作怪。
竹林七贤各有怪癖,比如阮籍善青白眼,对喜欢的人就用青眼看(大概是青睐的来历),不喜欢的用白眼。嵇康可能不会青白眼,但这毛病也学会了。王戎与嵇康交往二十年,未见其有不好的脸色,因此留下“意趣疏远,心性放达”之美名;然而嵇康更有“刚肠疾恶,轻肆直言,遇事便发”的一面,他的名篇《与山巨源绝交书》及对《广陵散》的喜爱便是他愤世嫉俗、桀傲不驯的性格的表现,而蔑视司马昭,调戏钟会,进而遭致杀身之祸更是这种刚正不阿的显例。所以不传《广陵散》可能是他认为没有找到自己心目中的传人。
嵇康死后,广陵散真的差点失传,后人在明代宫廷的《神奇秘谱》中发现它,再重新整理,才有了我们现在听到的《广陵散》。但已经很少有人会弹奏,原因在于古琴的记谱法比较特殊。需要所谓的“打谱”。建国后我国著名古琴家管平湖先生根据《神奇秘谱》所载曲调进行了整理、打谱,使这首奇妙绝伦的古琴曲音乐又回到了人间。
我们必须要说说古琴的琴谱。传统古琴琴谱以减字谱记之,不懂的人看了有若天书。看下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