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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斂儉嗇倉廩少,
君食桃棗林稀鳥。
心憂吟謠日頭西,
侵削攻伐破分曉。*
*和岑參《武威送劉判官赴磧西行軍》韻:
火山五月行人少,看君馬去疾如鳥。
都護行營太白西,角聲一動胡天曉。
【武威】今甘肅武威縣。【磧(qì)西】安息都護府。【火山】新疆吐魯番火焰山。【都護】官名,這裡指高仙芝。【太白】太白星。
岑參(715-770),唐代南陽今河南南陽人。他曾兩次出塞共在邊塞生活六年。回朝後任右補闕,後放外任昇嘉州刺史。他是唐代邊塞詩人卓越代表,有《岑嘉州詩集》傳世。
目次:一、原詩 二、園有桃·小序 三、章字詞解 四、譯詩
文中帶*號者為拙筆所加。
一、原詩
共两章,每章十二句。
·園有桃,其實之殽(yáo)。心之憂矣,我歌且謡。不知我者,謂我士也驕。彼人是哉(jí),子曰何其(jī)?心之憂矣,其誰知之?其誰知之,蓋亦勿思!
·園有棘,其實之食。心之憂矣,聊以行國(yì)。不知我者,謂我士也罔極。彼人是哉(jí),子曰何其(jī)?心之憂矣,其誰知之?其誰知之,蓋亦勿思!
二、園有桃·小序
《序》:“《園有桃》,刺時也。大夫憂其君,國小而迫,而儉以嗇不能用其民,而無德教,日以侵削,故作是詩也。”
孔疏:“儉嗇不用其民,章首二句是也。大夫憂之,下十句是也。由無德教,數被攻伐,故連言國小而迫,日以侵削,於經無所當也。”
朱熹《詩序辯說》:“‘國小而迫’、‘日以侵削’者得之。餘非是”。
三、章字詞解
第一章:園有桃,其實之殽(yáo)。心之憂矣,我歌且謡。不知我者,谓我士也驕。彼人是哉(jí),子曰何其(jī)?心之憂矣,其谁知之?其谁知之,蓋亦勿思!
【園有桃,其實之殽(yáo)】
【殽(yáo)】毛傳:“興也。園有桃,其實之殽,國有民得其力。” 陸音義:“殽,本又作‘肴’,音爻。”朱傳:“殽,食也。”
康典第942頁:“《廣韻》:凡非穀而食曰肴。”
鄭箋:“魏君薄公稅、省國用,不取於民。食園桃而已,不施德教民,無以戰其侵削之由,由是也。” 陸音義:“省,色領反。”
孔疏:箋“魏君……由是”,“魏君薄於公稅,乃是人君美事而刺之者,公家稅民有常,不得過度,故《孟子》曰:‘欲輕之於堯、舜,大貉小貉,欲重之於堯、舜,大桀小桀。’十一而稅,下富上尊,是稅三不得薄也。《鄭志》答張逸亦云:‘稅法有常,不得薄。’今魏君不取於民,唯食園桃而已,非徒薄於十一,故刺之。《中庸》云:‘時使薄斂。’《左傳》稱:‘晉悼公薄賦歛,所以復霸’,皆薄為美。以當時莫不厚稅,故美其薄賦歛耳。魯哀公曰:‘二,吾猶不足’,是當時皆重斂也。易傳者以云其實之殽,明食桃為殽,即是儉嗇之事。”
《四庫全書·毛詩注疏卷九考證》:“《魏風·園有桃》章‘園有桃……’,箋‘食園桃而已’,李樗(chū宋福建人)曰:“園桃非終歲常食之物,鄭說不足取。當從毛傳以園桃起興為安。”
*關於鄭玄“魏君薄公稅……由是也”。鄭玄此話實質是批評魏君的經濟行為有錯:“薄公稅、省國用,不取於民。食園桃而已。”薄公稅,國用不取於民,是主因。只要有國家,一切國用當與不當都得取自稅收。這是由國家以來國家機器生養發展的基本邏輯。薄稅導致國庫孱弱,自然要“省國用”,省國用如何能對付外敵侵削?能 “食園桃而已”嗎?這顯然是魏君被諷刺迂腐又無能:看起來個人很廉潔,實是這種“儉嗇”對國家無用。薄稅自然有利於百姓,但總得要有基本的國用,重稅當然不利於百姓,水涸則無魚。那麼是重稅好呢、還是薄稅好呢?孔疏所引最關鍵的是《中庸》(*《禮記注疏》卷五十二)所說“時使薄斂”。《説文》解“時”謂“四時”,即四季,《中庸》其“時”放在這裡,是指“時時”薄稅嗎?鄭玄註《中庸》:“‘時使’,使之以時”。“時”指什麼?康典第440頁釋“時”:“時,期也,物之生死各應節期而至也。又《廣韻》是也。又《博雅》善也。《廣韻》中也。”“時”放在這裡,顯然是指應時製宜,這個“宜”,即 孔疏所言“以當時莫不厚稅”、“當時皆重斂也”。魏君往日不會理政,不懂养税於民、取稅於民,弄得國庫空虛;又不懂教民育德,民不懂愛國與救君,現在只知“吃園桃”度飢,確實窩囊、無能。
【心之憂矣,我歌且謠】
毛傳:“曲合樂曰歌,徒歌曰謠”;朱傳同。 陸音義:“謠音遙”;朱傳同。康典第1151頁:“《韓詩》曰:有章曲曰歌,無章曲曰謠。戴侗曰:歌必有度曲節,謠則但搖曳永誦之,兒童皆能為,故有童謠也。”
孔疏:傳“曲合……曰謠”,“《釋樂》云:‘徒歌謂之謠。’孫炎曰:‘聲消摇也’。此文歌謠相對,謠既徒歌,則歌總不徒矣,故曰‘曲合樂曰歌’。樂即琴瑟。《行葦》(*《大雅·生民之什》總246)傳曰:‘歌者,合於琴瑟也。’歌謠對文如此,散則歌為總名。《論語》云‘子與人歌’,《檀弓》(*《禮記》)稱‘孔子歌曰“泰山其頹乎”’之類,未必合樂也。”
鄭箋:“我心憂君之行如此,故歌謠以寫我憂矣。” 陸音義:“行,下孟反,下文‘行國’同。
【不知我者,謂我士也驕】
【士】鄭箋:“士,事也。不知我所為歌謠之意者,反謂我於君事驕逸故。” 陸音義:“為,于偽反,下所為皆同。”
朱傳:“唐《石經》作‘不我知’,下章同”。《毛詩注疏卷九考證》:“‘不知我者’,唐《石經》作‘不我知者’”。
【彼人是哉(jī),子曰何其(jī)】
【彼人】毛傳:“夫人謂我欲何為乎?” 鄭箋:“彼人,謂君也。曰,於也,不知我所為憂者,既非責我,又曰:君儉而嗇,所行是其道哉。子於此憂之,何乎?”
孔疏:傳“夫人謂我‘欲何為乎’者,定本云‘彼人’不云‘夫人’,義亦通也。”
【何】孔疏:“何為即經之‘何其’也。彼人謂我何為者,言彼不知我者之人,謂我歌謠無所謂也。箋以上已云‘不知我者’,此無為更斥彼人,故以為彼人斥君也。‘曰,於’,《釋詁》文。”
【哉(jī),其(jī)】陸音義:“何其,音基,下章同。”朱傳:“哉,叶將黎反”。朱傳:“其音基。其,語辭”。康典第116頁:“哉。《玉篇》:語助……又《韻會》:柳宗元曰:疑辭也。”
【心之憂矣,其誰知之】鄭箋:“知是則衆臣無知我憂所為也。”
【其誰知之,蓋亦勿思】鄭箋:“無知我憂所為者,則宜無復思念之以自止也。衆不信我,或時謂我謗君,使我得罪也。”
陸音義:“復,符又反。謗,博浪反,毁也。”
【蓋,思】康典第1020頁:“又語辭。……音盍……又通盍,何不也。”朱傳:“思,叶新齎反”。
章解:
孔疏:“園有……勿思”,“毛以為,《園有桃》得其實為之殽,以興國有民,得其力為君用。今魏君不用民力,又不施德敎,使國日以侵削,故大夫憂之,言已心之憂矣,我遂歌而且謠,以寫中心之憂。不知我者,見我無故歌謠,謂我於君事也驕逸然。故彼人又言云:‘君之行是哉!子之歌謠,欲何其為乎?’彼人既不知我而責我矣,而我心之憂矣。其誰能知之?既無知我者,或謗我使我得罪,其有誰能知之?我蓋欲亦自止,勿復思念之。彼人正謂不知我者。曰其並為辭。鄭以為,園有桃,魏君取其實為之殽,不興為異。又以彼人為君,曰為於言不知我者,謂我於君事驕逸。又言從君之行儉而嗇,是其道哉!子於此憂之何?餘同。”
朱傳:“詩人憂其國小而無政,故作是詩。言園有桃,則其實之殽矣。心冇憂,則我歌且謠矣。然不知我之心者,見其歌謠而反以為驕,且曰彼之所為已是矣。而子之言,獨何為哉?蓋舉國之人,莫覺其非,而反以憂之者為驕也。於是憂者重嗟歎之,以為此之可憂。初不難知彼之非,我特未之思耳。誠思之,則將不暇,非我而自憂矣。”
第二章:園有棘,其實之食。心之憂矣,聊以行國(yì)。不知我者,谓我士也罔極。彼人是哉(jí),子曰何其(jī)?心之憂矣,其谁知之?其谁知之,盖亦勿思!
【園有棘,其實之食】
【棘】毛傳:“棘,棗也。”朱傳:“棘,棗之短者。”康典第478頁:“《說文》:小棗叢生者。”
【心之憂矣,聊以行國(yì)】
【聊】鄭箋:“聊,且,略之辭也。聊出行於國中,觀民事以寫憂。”朱傳:“聊,且,略之辭”。康典第932頁:“又《韻會》:語助”。
【國(yì)】朱傳:“國,叶于逼反”。陳第《毛詩古音攷》卷二之《王風·丘中有麻》給“國”注了两音:一是“國音役” ,二是“國音域”:“本證《丘中有麻》:丘中有麥,彼留子國。彼留子國,將其來食。《園有桃》:園有棘,其實之食,心之憂矣。聊以行國。”顧炎武《詩本音》卷三:“國,二十五德”(*《廣韻》)。 西漢焦贛之《易林》,“國”有四種收韻:yu、de、yi、guo。
朱傳:“歌謠之不足,則出遊於國中而寫憂也。”
【不知我者,謂我士也罔極】
【罔極】康典第910頁:“又《爾雅·釋言》:罔,無也。”毛傳:“極,中也。”鄭箋:“見我聊出行於國中,謂我於君事無中正。”朱傳:“極,至也,罔極,言其心縱恣無所至極。”
【彼人是哉(jí),子曰何其(jī)?心之憂矣,其誰知之。其誰知之,蓋亦勿思】
四、譯詩
我雖解饑園中桃,可我心憂吟歌謠,不知我意諷我驕。那人是誰為何譏?我心之憂誰可知,不知我者莫亂謂。
園中有棗我雖吃,可我心憂盡國事,不知我心諷縱恣。那人是誰為何譏?我心之憂誰可知,不知我者莫亂謂。
2024年5月27日星期一,2024年6月8日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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