緑紅二巾白衣狀，

女雲簇中若新娘。

亂世離亂辛酸事，

艱覓難尋尋斷腸。*

*和劉禹錫《赠李司空妓诗》韻：

䰀鬌梳頭宮樣妝，春風一曲杜韋娘。

司空見慣渾閑事，斷盡江南刺史腸。

【䰀(wǒ)(tuǒ)】古時婦女梳的一種雲狀髮髻。【杜韋娘】唐代歌妓。【司空】李紳，做過司空。【渾閑事】平常事。網上有詩，第一句為“高髻(jì)云鬟(huán)宫样妆”，髻為盘在头顶或脑后的发结，鬟為環形髮髻。

劉禹錫（772-842），字梦得，唐代彭城今江蘇徐州人。中唐優秀詩人。因任過太子賓客(唐代官名，正三品，掌侍从規諫等)，故時稱“劉賓客”。與柳宗元善，人稱“劉柳”；又與李白多有唱和而并稱“劉白”，有《劉梦得文集》和《劉賓客文集》。

目次：一、原詩  二、出其東門·小序  三、章字詞解  四、譯詩

*文中帶*號者為拙筆所加。

一、原詩

共兩章，每章六句。

·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縞(gǎo)衣綦(qí)巾，聊樂(luò)我員(yún)。

·出其闉(yīn)闍(dū)，有女如荼。雖則如荼，匪我思且(jū)。縞(gǎo)衣茹藘，聊可與娛。

二、出其東門·小序

《序》：“《出其東門》，閔亂也。公子五争，兵革不息，男女相棄，民人思保其室家焉。”

鄭箋：“‘公子五争’者，謂突再也，忽子、亹(wěi)子、儀各一也。”

*【亹子】？－前694，鄭第七任國君在位弱一年。【子儀】? ─前680，名嬰字子儀, 鄭第八任國君，前694─前680在位。

陸音義：“爭，爭鬭之争，注同。亹，亡匪反，又音尾，莊公子。”

孔疏：“作《出其東門》詩者，閔亂也。以忽立之後，公子五度争國，兵革不得休息，下民窮困，男女相棄，民人迫於兵革，室家相離，思得保其室家也。兵謂弓矢干戈之屬，革謂甲胄之屬，以皮革為之。保者，安守之義。男以女為室，女以男為家，若散則通，民人分散乖離，故思得保有室家，正謂保有其妻，以妻為室家。經二章，皆陳男思保妻之辭，是思保室家也。其公子五争，兵革不息，敘其相棄之由，於經無所當也。俗本云‘五公子争’，誤也。”

孔疏：箋 “公子……各一”，“桓十一年《左傳》云：‘祭(zhài)仲為公娶鄧曼，生昭公，故祭仲立之。宋雍氏女于鄭莊公，生厲公(?-前673，突)。故宋人誘祭仲而執之，曰：‘不立突，將死’。祭仲與宋人盟，以厲公歸而立之。秋，九月，昭公奔衛。己亥，厲公立”。是一争也。十五年《傳》曰：‘祭仲專，鄭伯患之，使其壻雍糾殺之，雍姬知之，以告祭仲。祭仲殺雍糾。厲公出奔蔡。六月，乙亥，鄭世子忽復歸于鄭。’是二争也。十七年《傳》曰：‘初，鄭伯將以高渠彌為卿，昭公惡之，固諫，不聽。昭公立，懼其殺己也，弑昭公而立公子亹。’是三争也。十八年《傳》曰：‘齊侯師于首止，子亹會之，高渠彌相。七月，齊人殺子亹，而轘(huàn車裂)高渠彌。祭仲逆鄭子于陳而立之’。服虔云：‘鄭子，昭公弟子儀也’，是四争也。莊十四年《傳》曰：‘鄭厲公自櫟侵鄭及大陵，獲傅瑕。傅瑕曰：“苟舍我，吾請納君。”與之盟而舍。六月，傅瑕殺鄭子而納厲公’。是五争也。忽亦再為鄭君，前以太子嗣立，不為争簒，故唯數後為五争也。”

朱熹《詩序辯説·出其東門》：“五爭，事見《春秋傳》。然非此之謂也。此乃惡淫奔者之詞，序誤。”

三、章字詞解

第一章：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縞(gǎo)衣綦巾，聊樂我員(yún)。

【出其東門，有女如雲】

【門】陳第《毛詩古音攷》卷二：“門音民”。

【雲】毛傳：“如雲，衆多也。”

鄭箋：“有女，謂諸見棄者也。如雲者，如其從風東西南北，心無有定。”

朱傳：“賦也。如雲美，且衆也。” 陳第《毛詩古音攷》卷二：“雲音銀”。

【雖則如雲，匪我思存】

【匪】鄭箋：“匪，非也。”

【思】陸音義：“思如字，注及下皆同。沈息嗣反。毛音如字。鄭息嗣反。”

【存】康典第216頁：“《尔雅·释诂》：存，在也，察也。” 陳第《毛詩古音攷》卷二：“存音秦”。

毛傳：“思不存乎相救急。”

鄭箋：“匪，非也。此如雲者，皆非我思所存也。”

孔疏：傳“思不存乎相救急”，“思不存乎，相救急，言其見棄既多，困急者衆，非己一人所以救恤，故其思不得存乎相救急。”

【縞(gǎo)衣綦(qí)巾，聊樂(luò)我員(yún)】

【縞(gǎo)衣綦(qí)巾】毛傳：“縞衣，白色，男服也。綦巾，蒼艾色，女服也。願室家得相樂也。”

孔疏：傳“縞衣……相樂”，“《廣雅》云：‘縞，細繪也。’《戰國策.》云：‘強弩之餘，不能穿魯縞’。然則縞是薄繪，不染，故色白也。《顧命》云：‘四人綦弁’，注云‘青黑曰綦。’《說文》云‘綦，蒼艾色也。’然則綦者，青色之小别。《顧命》為弁色，故以為青黑。此為衣巾，故為蒼艾色。蒼即青也。艾謂青而微白，為艾草之色也。知縞衣男服，綦巾女服者，以作者既言非我思存，故願其自相配合，故知一衣一巾，有男有女，先男後女，文之次也。傳以‘聊’為‘願’，故云‘願室家得相樂’。室家，即縞衣綦巾之男女也。”

鄭箋：“縞衣綦巾，所為作者之妻服也，時亦棄之，廹兵革之難，不能相畜。心不忍絶，故言且留樂我員。此思保其室家，窮困不得有其妻，而以衣巾言之，思不忍斥之。綦，綦文也。”

孔疏：箋“縞衣……綦文”，“箋以《序》稱民人思保其室家，言夫思保妻也。經稱‘冇女如雲’，是男言有女也。經、序皆據男為文，則縞衣綦巾是男之所言，不得分為男女二服。衣巾既共為女服，則此章所言，皆是夫自言妻，非他人言之，故首尾皆易傳。則詩人為詩，雖舉一國之事，但其辭有為而發，故言縞衣綦巾所為作者之妻服也。已謂詩人自已，既相棄，又願且留，是心不忍絶也。訓‘聊’為‘且’，故言且留可以樂我云也。箋亦以綦為青色，但綦是文章之色，非染繪之色，故云‘綦，綦文’，謂巾上為此蒼文，非全用蒼色為巾也。”

陸音義：“縞，古老反(*gǎo)，又古報反。綦，巨基反。”

朱傳：“縞音杲。縞，白色。綦，蒼艾色。縞衣綦巾，女服之。”

【聊】康典第932頁：“liáo《唐韻》洛蕭切。音膫。《說文》耳鳴也。又《韻會》語助。《詩·唐風》椒聊之實。《傳》椒聊，椒也。《疏》聊，語助也。又《博雅》聊，苟且也。《詩·衞風》孌彼諸姬，聊與之謀。《傳》聊，願也。《箋》聊，且略之辭”。*按第二章鄭箋，聊作“且”。

【樂(luò)】陸音義：“樂音洛，注並同，一音陸音岳。或云：‘留樂，又音岳’”。

【我】朱傳：“貧陋者，此人自目其室家也。”

【員(yún)】朱傳：“員與云，同語辭也。”陸音義：“員，音云，本亦作云，《韓詩》作‘魂’，魂，神也。”陳第《毛詩古音攷》卷二：“員音云”。康典第117頁：“《释文》：员本亦作云。”

陸音義：“為，于偽反。難，乃旦反。”

章解：

孔疏：“出其……我員”，“毛以為，鄭國民人不能保其室家，男女相棄，故詩人閔之。言我出其鄭城東門之外，有女被棄者衆多如雲。然女既被棄，莫不困苦。詩人閔之，無可奈何。言雖則衆多如雲，非我思慮所能存救。以其衆多，不可救拯，唯願使昔日夫妻更自相得，故言彼服縞衣之男子，服綦巾之女人，是舊時夫妻，願其還自配合，則可以樂我心云耳。詩人閔其相棄，故願其相得則樂。云，員古今字，助句辭也。鄭以為，國人迫於兵革，男女相棄，心不忍絶，眷戀不已。詩人述其意而陳其辭也。言鄭國之人，有棄其妻者，自言出其東門之外，見有女被棄者，如雲之從風，東西無定。此女被棄心亦無定如雲。然此女雖則如雲，非我思慮之所存在，以其非己之妻，故心不存焉。彼被棄衆女之中，有著縞素之衣、綦色之巾者，是我之妻，今亦絶去，且得少時留住，則以喜樂我云。民人思保室家，情又若此，迫於兵革不能相畜，故所以閔之。”

朱傳：“人見淫奔之女而作此詩。以為此女雖美且衆，而非我思之所存，不如已之室家雖貧且陋，而聊可以自樂也。是時，淫風大行，而其間乃有如此之人，亦可謂能自好而不為習俗所移矣。羞惡之心人皆有之，豈不信哉！”

第二章：出其闉(yīn)闍(dū)，有女如荼。雖則如荼，匪我思且。縞衣茹藘，聊可與娛。

【出其闉(yīn)闍(dū)，有女如荼】

【闉(yīn)闍(dū)】毛傳：“闉，曲城也。闍，城臺也。”

鄭箋：“闍，讀當如《彼都人士》之‘都’，謂國外曲城之中市里也。” 孔疏：箋“闍讀……無常”，“以《爾雅》謂臺為闍，不在城門之上。此言‘出其’，不得為出臺之中，故轉為《彼都人士》之‘都’。都者，人所聚會之處，故知謂國外曲城中之市里也。

孔疏：“上言，‘出其東門’，此文亦言‘出其闉闍’，字皆從門，則知亦是人所從出之處。《釋宫》云：‘闍謂之臺’，是闍為臺也。出謂出城，則闍是城上之臺，謂當門臺也。闍既是城之門臺，則知闉是門外之城，即今之門外曲城是也。故云‘闉，曲城’，‘闍，城臺’。《說文》云：闉闍，城曲重門。謂闉為曲城。”

陸音義：“闉音因。闍，鄭、郭音都”。孫炎云：‘積土如水渚(*zhǔ)，所以望氣祥也。’徐止奢反，又音蛇。

朱傳：“闉音因。闍音都。賦也。闉，曲城也。闍，城臺也。”

【荼】毛傳“荼，英荼也。言皆喪服也。”鄭箋：“荼，茅，秀物之輕者，飛行無常。” 孔疏：“以詩說女服，言綦巾茹藘，則非盡喪服，不得為‘其色如荼’，故易傳以荼飛行無常，與上章相類為義也。”

孔疏：“《釋草》有：‘荼，苦菜’，又有‘荼，委葉’。《邶風》‘誰謂荼苦’，即苦菜也。《周頌》‘以薅荼蓼’，即委葉也。鄭於《地官·掌荼》注及《既夕》注與此箋皆云‘荼，茅秀’，然則此言‘如荼，乃是茅草秀出之穗，非彼二種荼草也。言‘荼，英荼’者，《六月》云：‘白斾英英’，是白貌。茅之秀者，其穗色白，言女皆喪服，色如荼然。《吳語》(*《國語》)說‘吳王夫差於黄池之會，陳兵以脅晉，萬人為方陳，皆白常、白旗、素甲、白羽之矰，望之如荼’。韋昭云：‘荼，茅秀’。亦以白色為如荼，與此傳意同。女見棄，所以喪服者，王肅云：‘見棄，又遭兵革之禍，故皆喪服也’。”

陸音義：“荼音徒”。

陸音義：“秀本或作‘莠’，音同。劉昌宗《周禮音》莠音西。”

朱傳：“荼音徒。荼，茅華輕白可愛者也。”。

【雖則如荼，匪我思且】

【且(jū)】鄭箋：“匪我思且，猶非我思存也。”陸音義：“且音徂”，《爾雅》云‘存’也，舊子徐反”。

朱傳：“且音疽。且，語助辭。”

【縞衣茹藘，聊可與娛】

【茹藘】毛傳：“茹藘，茅蒐之染，女服也。娛，樂也。”

鄭箋：“茅蒐，染巾也。聊可與娛，且可留與我為樂，心欲留之言也。” 朱傳：“茹藘，可以染絳，故以名衣服之色。”康典第997頁：音如虑， “又草名。《詩·鄭風》：茹藘在阪。傳：茅蒐也。《爾雅·釋草》：筎藘。注：今蒨草也。”康典第1016頁：“《說文》：茅蓃也。徐曰：今人謂蒐為地血，食之補血，故從鬼。《周禮·地官》：掌染草。……《山海經》注：蒐一名茜。”

【娛】陸音義：“娯本亦作‘虞’”。朱傳：“娛，樂也。” 陳第《毛詩古音攷》卷二：“娯音吳”。

章解：

孔疏：“出其……與娛”，“毛以為，詩人言我出其鄭國曲城門臺之外，見有女被棄者衆多，皆著喪服色，白如荼。然雖則衆多如荼，非我思所存救，以其衆多，不可救恤，惟願昔日夫妻更自相得。彼服縞衣之男子，服茹蘆之女人，是其舊夫妻也。願其還得配合，可令相與娯樂。閔其相棄，故願其相樂。鄭以為，國人有棄其妻者，自言出其曲城都邑市里之外，見有女被棄者如荼，飛揚無所常定，此女被棄心亦無定如荼。然此女雖則如荼，非是我之所思。以非己妻，故不思之。其中有著縞素之衣，茹蘆染巾者，是我之妻，今亦絶去，且得少時留住，可與之娱樂也。情深如此而不能相畜，故閔之。”

結語：

*序費解，但兩章中毛、鄭、孔的解釋也費解(見眾人多難，難以顧暇，只能只顧自家人；既見那麼多受難的人，以爲自相愿好就能脫離苦海。與詩義難符)。

 四、譯詩

東門外出女如雲，雖多難尋意中人，白衣綠巾卻悅心。

城臺外女雲叢簇，難尋我思在何處，白衣紅巾卻悅覩。

2023年10月13日星期五，2023年12月30日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