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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如意臣民哀,
勢頹必然運難回。
山高沼低木荷在,
子都子充誰能來?*
*和王安石《烏江亭》韻:
百戰疲勞壯士哀,中原一敗勢難回。
江東子弟今雖在,肯與君王捲土來?
【烏江亭】漢時項羽的自刎處,今安徽省和縣東北。
王安石(1021-1086),字介甫,晚號半山,北宋撫州臨川今江西臨川縣人,年輕時中進士。宋神宗時任宰相,積極改革舊製推行新法,以圖緩和當時的階級矛盾。新法實施受到以司馬光為首的守舊派的反對,被迫離職回到江寧(今南京)。新法廢除後憂憤而死。其詩文揭露時弊,反映社會矛盾,展現政治主張和抱負。現存《臨川集》《臨川集拾遺》。
目次:一、原詩 二、山有扶蘇·小序 三、章字詞解 四、譯詩
一、原詩
共兩章,每章四句。
·山有扶蘇,隰(xí)有荷華(fū)。不見子都,乃見狂且(jū)。
·山有喬松,隰有游龍,不見子充,乃見狡童。
二、山有扶蘇·小序
《序》:“《山有扶蘇》,刺忽也。所美非美然。” 陸音義:“蘇如字
徐又音疎。”
鄭箋:“言忽所美之人,實非美人。”
孔疏:“毛以二章皆言用臣不得其宜。鄭以上章言用之失所,下章言
養之失所。箋、傳意雖小異,皆是所美非美人之事。定本云‘所美非美然’,與俗本不同。”
朱熹《詩序辯說·山有扶蘇》:“此下四詩(*總85《籜兮》總86《狡童》總87《褰裳》總88《丰》)及(總92)《揚之水》,皆男女戲謔之詞。《序》之者不得其說,而例以為刺忽,殊無情理。”
*按下面各章的毛傳、鄭箋和孔疏,《山有扶蘇》是刺鄭昭公忽,可算是相當高級的暗喻了,这种情况在《國風》比比皆是,故《詩經·大序》說《國風》是“政教”詩,一點不假。這也算是總讓朱熹另闢詩解的重要原因。上首《有女同車》註疏皆說,鄭人和鄭國大臣祭仲怨忽不婚齊國,善自為謀而不謀國家。這一首,則從昭公用臣問題上進一步貶低忽,忽之愚蠢浸透字裡行間。忽是否如此愚蠢呢?無證可據。專製君主任人唯賢或愚,從來都是君臣自說自話,最後檢驗的標准都應當是國家的強衰或百姓的福祉如何。參閱(唐)張守節《史記正義卷四十二·鄭世家第十二》。
三、章字詞解
第一章:山有扶蘇,隰(xí)有荷華(fū)。不見子都,乃見狂且(jū)。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fū)】
【隰(xí)】音習《爾雅·釋地》:“下濕曰隰”。
【扶蘇】毛傳:“興也。扶蘇,扶胥,小木也。” 孔疏:“毛以下章‘山有喬松’是木,則扶蘇是木可知,而《釋木》無文。傳言‘扶胥,小木’者,毛當有以知之,未詳其所出也。”
【荷華(fū)】毛傳:“荷華,扶渠也。其華菡萏(* dàn)。言高下大小各得其宜也。”孔疏:“‘荷,扶蕖,其華菡萏’,《釋草》文。又云:‘其實蓮,其根藕,其中的,的中薏’。李廵曰:‘皆分别蓮華實莖葉之名。的,蓮實薏,中心苦者也。’扶胥,山木,宜生於髙山;荷華,水草宜生於下隰,言高下大小各得其宜,反以喻不宜,言忽使小人在上、君子在下,亦為不宜也。”
朱傳:“華,叶芳無反。荷華,芙蕖也。”。顧炎武《詩本音》卷三:“華音”。康典第100頁:“《爾雅·釋草》:荷,芙渠。注:別名芙蓉,江東人呼荷。《詩·鄭風》:隰有荷華。傳:荷華,扶渠也。”康典第1007頁:“《唐韻古音》亦音敷。郭璞曰:江東謂華爲敷。陸德明曰:古讀華如敷,不獨江東也”。
鄭箋:“興者,扶胥之木生於山,喻忽置不正之人于上位也。荷華生于隰,喻忽置有美德者于下位。此言其用臣顛倒失其所也。
孔疏:箋“興者……其所”,“箋以扶蘇是木之小者,荷華是草之茂者。今舉山有小木、隰有茂草為喻,則以山喻上位,隰喻下位,小木喻小人,茂草喻美德,故易傳喻忽置不正之人於上位,置美德於下位。”
陸音義:“胥,音疎,又相如反。菡,本作。”本又作‘<函欠>’,又作莟,戶感反。萏,本又作‘欿’,度感反。菡萏,荷華也。未開曰菡萏,萏已發曰芙蕖。顛,都田反。倒,都老反。”
【不見子都,乃見狂且(jū)】
毛傳:“子都,世之美好者也。狂,狂人也。” 陸音義:“狂,求匡反”; “好,美色,呼報反,下同。”朱傳:“子都,男子之美者也。狂,狂人也。”
【且(jū)】毛傳:“且,辭也。”康典第3頁:“又語餘聲”。陸音義:“且,子餘反(*jū,助詞,似啊),注同。”朱傳:“且音疽。且,語辭也。”顧炎武《詩本音》卷三:“且,九魚”。
孔疏:傳“子都……且辞”,“都,謂美好而閑習於禮法,故云‘子都,世之美好者也’。狂者,狂愚之人。下傳以狡童為昭公,則此亦謂昭公也。狡童皆以為義,嫌且亦為義,故云‘且,辭。’”
鄭箋:“人之好美色,不往覩子都。乃反往覩狂醜之人,以興忽好善不任用賢者,反任用小人,其意同。”陸音義:“覩,都杜反。”
孔疏:箋“人之……意同”,“箋以子都謂美麗閑習者也。都是美好,則狂是醜惡,舉其見好醜為言,則是假外事為喻,非朝廷之上有好醜也,故知此以人之好美色,不往覩美,乃往覩惡,興忽之好善,不任賢者反用小人,其意與好色者同。”
章解:
孔疏:“山有……狂且”,“毛以為,山上有扶蘇之木,隰中有荷華之草,木生於山,草生於隰,高下各得其宜,以喻君子在上,小人在下,亦是其宜。今忽置小人於上位,置君子於下位,是山隰之不如也。忽之所愛皆是小人,我適忽之朝上,觀其君臣,不見有美好之子閑習禮法者,乃唯見狂醜之昭公耳。言臣無賢者,君又狂醜,故刺之。鄭以高山喻上位,下隰喻下位,言山上有扶蘇之小木,隰中有荷華之茂草,小木之處高山,茂草之生下隰,喻忽置不正之人於上位,置美德之人於下位。言忽用臣顛倒,失其所也。忽之所以然者,由不識善惡之故。有人自言愛好美色不往見子都之美好閑習者,乃往見狂醜之人,喻忽之好善,不任用賢者,反任用小人,所美非美,故刺之。”
朱傳:“淫女戲其所私者曰:山則有扶蘇矣,隰則冇荷華矣,今乃不見子都而見此狂人,何哉?”
第二章:山有喬松,隰有游龍,不見子充,乃見狡童。
【山有橋松,隰有游龍】
毛傳:“松,木也。龍,紅草也。” 孔疏:傳“松木……紅草”,“傳以橋、松共文,嫌為一木,故云‘松,木’,以明橋非木也。《釋草》云:‘紅,蘢古,其大者蘬。’舍人曰:‘紅名蘢古,其大者名蘬。’是龍、紅一草而别名,故云‘龍,紅草也。’陸璣《疏》云:‘一名馬蓼(*liǎo生在水邊草本植物,lù喻植物高大),葉大而赤白色,生水澤中,高丈餘。’據上章之傳,正取高下得宜,為喻不取橋、游為義。”
鄭箋:“游龍,猶放縱也。橋松在山上,喻忽無恩澤於大臣也。紅草放縱枝葉於隰中,喻忽聽恣小臣,此又言養臣顛倒失其所也。” 孔疏:箋“游龍……其所”,“此草名龍耳,而言游龍,知謂枝葉放縱也。箋以作者若取山木隰草為喻,則當指言松、龍而已,不應言橋、游也。今松言槁,而龍云游,明取槁、游為義。山上之木言枯槁,隰中之草言放縱,明槁松喻無恩於大臣,游龍喻聽恣於小臣,言養臣顛倒失其所也。孫毓難鄭,云:‘箋言用臣顛倒,置不正於上位,上位,大臣也。置有美德於下位,下位小臣也。則其養之又無恩於所寵,而聽恣於所薄乎?’以箋為自相違戾,斯不然矣。忽之羣臣非二人而已。用臣則不正者在上,有美德者在下,養臣則薄於大臣,厚於小臣。此二者俱為不可,故二章各舉以刺忽。”*【孫毓】字休朗,西晉東莞郡人,約魏末晉初間前後在世。咸寧四年(278年)為博士,並于278年所立之辟雍碑上有記載。後官至汝南太守。著有文集六卷,(《唐書經籍志》作二卷。此從《隋書志》)傳於世。來源-網絡。
陸音義:“橋,本亦作喬。毛作‘橋’,其驕反;王云‘高也’;鄭作‘槁’,苦老反,枯槁也。”
朱傳:“興也。上竦無枝曰橋,亦作喬。游,枝葉放縱也。龍紅,草也,一名馬蓼,葉大而色白,生水澤中,高丈餘。”
【不見子充,乃見狡童】
毛傳:“子充,良人也。狡童,昭公也。” 孔疏:傳“子充……昭公”,“充者,實也。言其性行充塞良善之人,故為良人。下篇刺昭公而言‘彼狡童兮’,是斥昭公,故以狡童為昭公也。”
鄭箋:“人之好忠良之人,不往覩子充,乃反往覩狡童。狡童有貌而無實。”
孔疏:箋“人之……無實”,“充是誠實,故以忠良言之,充為性行誠實,則知狡童是有貌無實者也。狡童謂狡好之童,非有指斥定名也。下篇剌昭公之身,此篇刺昭公之所美非美,養臣失宜,不以狡童為昭公。故易傳以為‘人之好忠良,不覩子充,而覩狡童’,以喻昭公之好善,不愛賢人而愛小人也。孫毓云:‘此狡,狡好之狡,謂有貌無實者也。云刺昭公,而謂狡童為昭公,於義雖通,下篇言“昭公有狂狡之志”,未可用也。箋義為長’。”
朱傳:“子充,猶子都也。狡童,狡獪之小兒也。”
陸音義:“狡,古卯反。”
章解:
孔疏:“山有……狡童”,“毛以為,山上有喬高之松木。隰中有放縱之龍草。木生於山,草生於隰,高下得其宜,以喻君子在上,小人在下,亦是其宜。今忽置小人於上位,置君子於下位,是山隰之不如也。忽之所愛皆是小人。我適忽之朝上,觀其君臣,不見有美好之子充實忠良者,乃唯見此壯狡童昏之昭公。言臣無忠良,君又昏愚,故刺之。鄭以為,山上有枯槁之松木,隰中有放縱之龍草。松木雖生高山而柯條枯槁,龍草雖生於下隰而枝葉放縱,喻忽之養臣,君子在於上位則不加恩澤,小人在於下位則祿賜豐厚。言忽養臣顛倒失其所也。忽之所以然者,由不識善惡之故。有人自言愛好忠良,不往見子之充實之善人,乃往見狡好之童穉有貌無實者,以喻忽之好善,不任用賢者,反任用小人,故刺之。
四、譯詩
沼有荷蓮山有树,不見子都来狂夫。
山有喬松沼草葒,不見子充見狂童。
2023年10月3日星期二,2023年10月10日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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