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7日《光明日报》新知栏目中有一篇报道，题为《现代医学解谜针灸靠什么循经感传》，提到中国与瑞典科学家合作，对针灸感传提出新的理论解释。多年来，医学界对于针刺与经络的关系一直纠结不清，各种理论提出来，但似乎都难以完全给出完满的解释。这篇报道提到，有科学家提出这种针灸感传是通过容积传输来进行的，

关于容积传输，报道中有这样一段话：“容积传输是发生在细胞外液和脑脊液中的广泛传播的细胞通讯方式，是意大利的Agnati和瑞典的Fuxe两位教授在1986年正式提出来的。Fuxe等人发现，脑内一些单胺类神经元的递质可从突触和非突触部位漏到细胞外，在细胞外液或脑脊液中传输，进而对远隔部位的神经元活动产生调节作用，这种与神经纤维和突触传输不同的神经细胞通讯方式被命名为容积传输。与经典的神经纤维和突触传输相比较，容积传输的速度较慢，作用范围大，专一性低，容积传输的这些特性与循经感传现象非常接近。”

这段文字我反复读了好几遍，还是没读懂。因为有关专业词汇对我是完全陌生的。不过，报道中也给出了一些比喻。中国中医科学院针灸研究所的张维波大夫一直在想这样一个问题，经脉上没有任何有着物理组织的管道，那么这种感传到底靠什么来约束？他后来想到大海中的洋流，洋流的流动也不需要任何管道，但是它们有自己流动的途径。所以张维波教授想到，针灸的循经感传是不是也跟大海中的洋流那样进行的呢？

关于针灸治疗，我本身也有过几次体验。1987年春天，当时正赶着写学位论文。时间比较紧，天天都弄得很晚，有一天搞到夜里两点，这在以前对我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以后也再也没有过。过了几天，感到后脖梗子发酸，以为落枕，但几天都缓不过来，再后来，发现左侧面神经麻痹，一时间嘴歪眼斜，甚是吓人。赶紧去中医研究院广安门医院去看，医生说后脖梗子发酸，是因为脑后的神经管有水肿，压迫脑神经，而面神经都是从脑神经那儿延伸过来的，所以被压迫后就会出现麻痹现象。医生说要用针灸试试。银针扎下去，倒是不太疼，但是天天都去扎，脸上神经也密集，再说不疼也还是会疼。医生不仅在我的脸上用针，也给我的腿上和胳膊上扎针。我倒也知道这经络都是连通的，所以扎这些地方我也不觉得奇怪，不过心里还是嘀咕，扎这儿到底管用不管用。

广安门医院有个问题，就是外国留学生很多，特别是在针灸科。中国的医生告诉留学生这个病人该在哪儿用针，就让留学生来扎，自己有时连看都不看。我觉得这种治疗是有问题的，但也无奈，毕竟你只能由医生来摆布。除了留学生，还有全国各地来进修的医生，也如法泡制。反正每次去都会遇到不同的人来给你的脸上扎针。

这样前前后后扎了好几个月，面部表情多少有点恢复，但最后怎么也不能恢复到原来的天然状态。再往下扎，就会出现痉挛，医生说那就更麻烦了。所以后来就不再扎了，拉倒了。经过这次治疗，我感觉针灸还是管用的，但会留下后遗症。也许这张脸就跟一张薄铁板一样，本来很平整光滑，但经过突然撞击后，出现了问题。再用榔头和铁锤去给它弄平整了，再怎么加工，它也不可能恢复本来的面貌了。我只能用这个想法来安慰自己。

没想到八年后的1995年，我后脑的神经管再次发生酸痛的感觉。还是没过几天，右侧的脸也出现了面神经麻痹。这次也不那么紧张了，直接找校医院的大夫给治。校医院的大夫手下自然没有什么留学生，也没有什么进修来的各地的医生，就是她一个人给我扎针。除了扎针，她还给我用红外线烤我的颈部，而且用针的穴位都是耳根子等特别疼的地方。但效果很明显。两个月后，脸部基本恢复，而且没有任何后遗症。这我就感觉，校医院的医生的技术比中医研究院的医生技术还要高明些吗？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校医院的大夫要更认真负责一些。

可能我的这张脸注定要经历多灾多难。2012年，后脖梗子又开始发酸。我担心是不是这个面神经麻痹又要发作，但又心存侥幸，希望只是别的无关紧要的毛病。当时天天去游泳，因为游泳时脖梗子得往上扬，对后颈的肌肉感觉会舒服些。但是没用，这次又是左边的问题。时值暑假，校医院也没人，我只能直接去北医三院了。三院的大夫也让我针灸试试，但是告诉我不用每天去，隔天去一次，或者一周去三次。而且三院的大夫在给我扎的时候用力也不太狠，虽然一个暑假过去了，也有效果，但到了后期，恢复的速度就明显减慢了。这时学校也开学了，我还是找到校医院。

校医院的大夫看到我的情况说，你就不该去三院，直接找我就对了。我说学校放假，您这儿没人。大夫说，我一直都在。你就不该去三院，他们那儿针灸不行。我说，那我哪儿知道啊。得了，别说别的了，说什么都晚了。大夫还直吓唬我，说你这回比较重，不一定能有明显地恢复。我说，您就拿我当瞎马治吧，治到哪儿算哪儿。治不了多好，也治不了多坏。大夫也不再说什么，也是针灸加烤电。等到了寒假，我的面部表情也算基本恢复了，比起第一次治疗后的感觉来说，也没糟到哪儿去。至少上了大街，不会把小孩子给吓哭，就可以了。

还有一个熟人，也是学校的老师。他的孩子曾经患过多发性脑硬化，病情一度特别严重，左侧已近偏瘫，走路不稳，易摔跟头。在北京最好的脑神经医院——宣武医院住院时，天天都要打激素，地塞米松的那种，医生说，如果要疗效再好一点就得花高价注射丙球蛋白。孩子的母亲一狠心，花钱就花钱。效果倒是很不错。很快身体恢复正常，走路也没问题了。谁承想，出院后没几个院，病又复发，再住院，再打激素，打丙球蛋白，虽然也有效果，但不如第一次。孩子的父母很发愁，医生还说了些更狠的话，说这个病是不可逆的，以后会越来越严重。最后就是瘫痪在床，直到死亡。家长听到这个结论，能不伤心吗？反正病急乱投医，这位孩子的家长也找到校医院已经退休的针灸医生，医生天天来家里给孩子针灸，再加上其他的辅助治疗，如注射一些B族的维生素。大约一年多，这个孩子身体全恢复了，走路与常人无异。更让家长高兴的是，他的多发性脑硬化的症状再也没有复发过。现在已经过去十年了，情况依然正常。

针灸这种古老的治疗方法，真是太神奇了。当然同任何治疗方法一样，针灸也不是万能的。但是针灸经常是在西医治疗效果不明显的时候，能够发挥神奇的作用。这确实是太不可思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