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调研去了沈阳，实际上，沈阳我一共去了三次。第一次是1966年10月，那是大串联的日子。我和几个同学来到北京站，想找去南方的车串联，但当时北京站人山人海，根本就不知道能上什么车，于是随着人流恍惚进站，看到一趟车可以上人，就上去了。一问，才知道是去东北的。但是终点站是哪儿，今天已经想不起来了。那已经是10月下旬，估计东北已经开始冷了。所以也没敢太往北，到了沈阳就下车了。到沈阳后，我们就住在东北工学院里，就是现在的东北大学。然后就四处去看大字报。

在沈阳乘公交车有个跟北京不一样的地方，在北京，上一次车只能买一张票。而在沈阳，一次可以买一大摞，上一次车给售票员撕一张，这样似乎对乘客比较方便。后来有东北的乘客在北京乘公交车，也照在沈阳买票那样办理，一次买一大摞，但是北京的售票员不认这种做法，结果乘客多买的票全部作废，让人十分熬头。

10月下旬，沈阳天气已经十分寒冷了，有时也偶尔飘下点雪花。当时沈阳是个典型的工业城市，到处就是燃煤的黑灰。天上飘着黑灰，地上铺着黑灰，衬衣的领子也是不到半天就成了黑的了。那时还不知道什么叫污染，也不知道什么叫可吸入颗粒物，但反正待着实在不太舒服。待了不到一个星期，觉得也实在没有太大意思了。有的同学不甘心就这样回北京，他们乘车往更北的长春方向走了。我没有那么大的雄心壮志，天越来越冷，而且身体上的衣服越来越显得单薄，就想回北京。后来在沈阳站等车时，有人带着候车的队伍一直向南走，走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了，可能走到一个小站时，看到一列停着的列车。人们开始往车上挤。车上已经有人了，人们都从车窗往上爬，我也是从车窗爬进车厢的，就这样坐上了开往北京的火车。

2004年这次到沈阳，沈阳已经变得与当年完全不同了。重工业可能已经大大地减少了，也可能外迁了。当然，商业化气息也更浓烈了。这次我去的是601所。未料到的是，本来接待我的是所里的人事处长，他说他们那儿有不少我们学校的学生，其中之一现在担任他们那儿的宣传部副部长，而且说出了这个副部长的名字。我一听，太熟悉了，就是当年我担任班主任的那个班的学生。得，接下来，接待我的就不是人事处长了，改成我的这个学生了。学生带我参观了他们所的展览室，看到曾经设计过的型号。学生对我说，俄罗斯专家给他们所的工程技术人员讲课时，给他们印象最深的，就是专家在写那些积分公式的时候，根本不需要查阅任何手册，提笔就在黑板上写了出来。这说明什么？说明苏联的高等教育的质量，说明苏联时代高等数学教学的质量，实在让人钦佩不已。

在601所，我也给所里的职工讲了一次课。我说，我的水平不一定很高，但是我绝不会说空话、大话和套话。后来学生告诉我，他们听过课的职工说，这位老师还是很实在的。我听了后，觉得这是对我最大的肯定。

这次到沈阳，还找到原来在研究生时一起听过课的同学。这位同学是中科院驻沈阳的一个研究所的，读研究生的第一年在我们学校听课。我们当时一起听的是集合论和图论课程，而且一起参加了考试。第二年，这个同学就回沈阳了，后来打听到同学担任了这个研究所的人事处长。同学请我在沈阳的避风塘坐了坐。晚上又专门请我吃了饭。我印象，避风塘好像是香港的一个什么地方，有一支唱香港的歌里就有避风塘的歌词，但歌名想不起来了。

2008年，我再次来沈阳，这次是到112厂调研。本来2004年那次就想去112，但是那次因为时间太紧，没有去成。这次去112厂，事先联系了我那个在601所的学生和那位中科院京外所的同学，结果112厂的宣传部长跟他们也都比较熟识，不用说，这顿饭由112厂的宣传部长请了，那个同学和学生也都来了，大家相见，自然非常高兴。

在112厂，只看了一些配件车间，和与外商合作的车间，现在的形势，比起我2002年到贵州011基地时，不知好了多少倍。当然问题仍然有，主要是人才方面。贵州011基地和汉中012基地都存在同样的问题。由于企业正在艰难爬坡，效益都不是太好，招不来优秀的人才，因为你的薪酬对人才没有吸引力。到了2008年，情况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但是还是存在一定的问题。当时在这些国防工业企业和三线企业，职工收入与大城市的公司企业，包括外资企业相比，还有较大的差距。虽然这些国防工业企业也搞过一些凝聚力工程，也不能说没有收效，但是收效也是有限的。现在又过了几年，情况应该有更大的改观了吧，只是在2010年退休之后，再也没有下去到企业走过，情况就不太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