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去读《未央歌》

曾泳春    

黄舒骏，《未央歌》。

你知道你在寻找你的蔺燕梅
你知道你在尋找你的童孝賢
你知道你在尋找一種永遠

    肖海兄写了一篇短小的博文，是他开组会时对学生们说的话，与我心有戚戚焉。而我很少把学生们召集到一起说话，更经常的是一个个地指导（如果学生们还认这个叫做指导的话），也允许他们随时进出我的办公室讨论问题。另外，除了学术上的事，我极少去教导学生什么。到目前为止，我自认不好为人师，将来也不会热衷去做别人的人生导师。我只是尊重每个人的意愿和梦想。这次，我把肖海兄写的这段话复制在这里：

    “在一个实验室里混这么多年，除了收获知识，更重要的收获应该是师生、师兄弟、师姐妹的情谊，所以吃亏才是福。心眼多大，学问就有多高。如果芝麻谷子塞满了心，哪还有空间装学问？”

    我把肖海兄的这些话拓展一下，即使对许多学生来说，将来不做学问，但依然要进入社会与形形色色的人群交往，依然要凭借自己的价值和为人处世在社会找到位置，获得成就感。心胸有多大，成就就有多高。这些话就算我对学生们说的吧！以后估计也不会再说了。对于已经离开、刚刚离开、将要离开的学生，也把肖海兄嘱咐学生的这句话送给他们：“不管做啥，别伤到自己！”

    学生们来来往往，到了这一站，就是缘份。

    在这个跨越了五月末六月初的小假期，我决定让自己的心闲一闲，不为别的，只因为天太美，风太柔，花太香。在这个浅夏季节，我细细地听了几首黄舒骏的歌。

    不知为什么，台湾文化总让我感到舒服，特别是台湾音乐中所展现的台湾文化。我从不觉得浩瀚的中国大陆流行音乐人中，有人能及得上罗大佑。《鹿港小镇》的一句“台北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乡没有霓虹灯”，淋漓尽致地表达了台湾南部小镇与现代化台北都市之间文化的冲突，以及年轻人从古朴的小镇到大都市的迷茫和挣扎。后来的林强有一首著名的闽南语歌《向前走》（我发现许茹芸竟然用云式唱腔演绎了这首闽南语歌），表达了比罗大佑更新一代的年轻人，逐渐克服了这种文化差异，勇敢到台北追求梦想的豪迈。一句“早前听人唱台北不是我的家，但我一点都没这样的感觉”，颇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概。而中国大陆的流行音乐人中，不乏广漂和北漂一族，但至今我没听到过一首如《鹿港小镇》和《向前走》这样表达梦想与文化冲突的作品。

    黄舒骏1988年以《马不停蹄的忧伤》出道，是我们那一年代的歌手。但大多数人注意到他，是从他1989年《雁渡寒潭》专辑中的《恋爱症候群》开始的，这首歌太经典太别具一格了，我们当年是笑着听，听了哭，哭了再笑。因为年轻，没人会指责我们的年少轻狂。黄舒骏早期那些叙事风格的作品，比校园民谣大气，比商业流行音乐高贵，华丽、浪漫、细腻、又不乏幽默，有着至今难以有人企及的学院派气质。在这些精品中，《未央歌》更是一首特别的歌。

    今天，在浅夏轻柔的风中，我静静地听了《未央歌》。歌里出现了蔺燕梅、童孝贤和伍宝笙三个人物，而我知道这首歌的背景，是来自一本也叫《未央歌》的小说。这么多年来，虽然这首歌的旋律时常在我的音响里响起，但我只知道这些背景。而今天，我认真去搜索了《未央歌》这部小说，为自己差点错过这部小说而后怕。华裔作家鹿桥的《未央歌》，以抗战时期西南联大为背景，描写了一群包括蔺燕梅、童孝贤和伍宝笙的青年学生在西南联大的青春故事。关于迷一般的西南联大，我以为汪曾祺先生写得是最多的，大师的课、破败的教室和宿舍、动荡的学习生活、昆明的安逸，还有无论在怎样的环境下都会开出灿烂的花的爱情，汪曾祺先生笔下的西南联大，在空袭和炮火下如此迷人，令人向往。而鹿桥先生笔下的西南联大，会是怎样的幸福和温暖呢？

    黄舒骏说，蔺燕梅、童孝贤和伍宝笙，是一代代年轻人的写照。我很同意，许多人的本性，与背景无关，每代人都会经过寻找自己的蔺燕梅、童孝贤和伍宝笙的时期，所以这首歌与这部小说，都是未央歌，会有一代代人接着唱下去，寻找一种永远。

    在这个美好的夏日，我决定去读《未央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