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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根据文汇报《装不满一朵花》改写。
杨柳
曾泳春
范宗沛,《杨柳》。
电影《白日焰火》很快就要上映了。我对这部披着案件外衣的爱情电影充满了期待,除了那个一闪而过的片花镜头:一个年轻的女人在暗夜里踏着滑轮前行,风吹着她的短发,她的脸上是忧伤的迷蒙。而激起我更大的期待的,是这部电影的广告词,“把命赌出去,把爱赢回来”,非常80年代。
80年代是个怎样的年代?80后正在过他们的婴儿期和童年期;而如我这般挤入70后的,从少年走入青年,在大学校园里渡过了80年代的最后几年。我不属于可以给80年代一个比较深刻总结的那批人,但我经常回想80年代。不仅因为那时还未完全破坏的蓝天白云,小溪河流,杨柳清风,记忆中那种简单干净的风景,已深藏于心底,令我看到今天满目疮痍或奢华做作的风景时,对往昔风景的思念四溢。不仅是风景,80年代的丰富还表现在诗人如雨,舞会不断。自己学校的舞会结束了,交大来的朋友说,去我们学校,我们那儿有通宵场。于是几个人就一起去,等公交太慢,就走路去。到达交大舞场已走得疲惫,于是干脆在夜色里徜徉,听淮海路上的车声,看校园里一幢幢古老的楼,在午夜里肃穆成一个个黑黢黢的方块。
80年代的诗会、歌会和舞会,经常一场连一场。在一个周末的晚上,宿舍7个女生一起去华师大参加一串这样的会,欢乐从傍晚一直持续到午夜。听完了一个叫黄莺的校园歌手演唱了龙飘飘的《让我默默离开》之后,我们一边在歌声中唏嘘还未到来的爱情,一边启程走回学校。那是一段不短的路程。有人走断了一个鞋跟,干脆敲断了另一个鞋跟,挥着两只从鞋上或主动或被动掉下来的鞋跟,年轻女孩可以称为giggles的那种笑声,划过80年代的夜空,那是还看得见星星的夜空。
这就是我们的80年代,很多人舍身忘死地谈恋爱,常常并不是因为遇见了Mr. Right,主要是满腔热血没地撒,暴雨一样地遇到谁就是谁,走到哪里算哪里。所以,那是一个经得起挥霍的年代,我们挥霍青春、挥霍时间、挥霍爱情,当然也挥霍诗歌和文学。当年的文艺女青年,至今还在唏嘘没有去读文学,一不小心成了科学家。我一直不知道,文学是一门严谨的学科,还是所有信手写的、激情写的文字,都可以称为文学?诗有严格的定义吗?是否所有深藏于心底的文字韵律,都可以称为诗?
我不会写诗,也不懂文学,我在精神富有的80年代时光中一闪而过。但我还是沾上了80年代的那些情怀:挥霍、颓废、诗情、意气风发。那是个什么都可以拿来浪费的年代,包括年华。我们的年华在80年代里经过,似乎就没老去过,外滩钟声吟诵,时光消逝了而我没有移动;我们浪费爱情,虽然拿命赌出去,却很少想着要赢回来,我们一味地付出,一味地挥霍,那是个经得起浪费的年代。“不管天下几大的雨,装不满一朵花”。
而在一些日子,回想80年代,我们浪费了一切,却留下了乡愁,杨柳般缠绕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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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2 1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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