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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上一篇博文《到过了那遥远的地方》,是从乌鲁木齐发的,当时我们刚跑完南疆的野外。我在博文中提到:接下来,我们会再往西去,看看山那边还有些什么。以后的几个星期,我们在帕米尔高原西边的塔吉克斯坦做野外,是我第一次到那里去工作,一切都很新鲜。
从乌市到塔吉克斯坦首都杜尚别要飞两个半小时,南航的飞机晚上11点半起飞,还有20分钟就要落地,飞机已经在下降高度,机长忽然通知,杜尚别上空天气不好,在下冰雹,飞机掉头回到乌鲁木齐。那一晚的折腾懒得说了,我们出师不利。
第二天下午又飞,到达杜尚别机场时,朦胧睡眼看见候机楼的门面,就感到塔吉克斯坦还是个发展中国家。这个机场的规模,和二连浩特市机场的差不多,非常的老旧。后来才发现,塔吉克斯坦最好的路,是中国工人这几年来才修建的,到处都可以看到“中国重工”、“陕汽重卡”的卡车。问杜尚别路边搞建筑的中国工人,说有6万多中国劳工在塔吉克斯坦工作。再过十年、二十年,那里会不一样。
塔吉克斯坦就在帕米尔脚下,是个多山的国家,也是个畜牧业、农业为主的国家。在塔工作的这段时间,体会到在这里工作的不易,没有网能上,我几个月新的计算机又坏掉,我只剩下爬山一条路可以玩了。整个野外很艰苦,对我来说是挑战体力和意志极限的一次经历。整体上说,我从来还没有经历过这么艰苦的野外工作,至少没有在荒野里真的担心过会倒下。但这次我担了心,差点就不行了。当然,无论多艰难的经历,回头去看,都可以笑看往事如风,说出来也只是个故事,以后慢慢再说。先上点简单、温柔、谦卑的蒲公英,补耕一下这块荒芜已久的自留地。
由于印度板块北推,昆仑山西北端的帕米尔高原几乎与天山相遇,两者间形成一个东西向狭窄的走廊,把塔里木盆地和西边的塔吉克盆地等分开。我们在帕米尔两边的工作,很多时候是南看昆仑山、帕米尔高原,北看天山。同一个太阳,照亮南北两山上的积雪,无比壮观。一路见识到的地质现象,比我大学读书四年学到的还多。在中国乌恰县境内,有一块碑标为天山-昆仑山交汇处。碑后的简介说:
“天山、昆仑山在帕米尔高原上交汇,此交汇处地理特征明显。天山山脉在此处呈驼色,东西走向,分隔准噶尔、塔里木两大盆地,是亚洲高大山系之一,平均海拔4000米以上;昆仑山山脉在此处呈黛色,西起帕米尔高原,平均海拔5500米以上。在这里,你可以眼望两山,脚踏两地的欣赏世界级山系独特风貌,感受“万山博物园”,体验轰轰烈烈的造山运动,属世界级奇观。”
这段文字有没有道理,请专家来评。我个人的感觉,这话多少有点炒旅游热点的味道。赞美两大山系的碑,立在那里很巍峨、吸眼球,可它是水泥做的,因为水泥比较容易捏拿成各种乖巧样子。拿那水泥货来做昆仑、天山握手的标签,折杀了山上经了千万年风雨的石头们。碑上还置顶了朵塑料花,也让人哭笑不得。
无论在天山山系中,还是帕米尔地区,这个季节是各种野花开放的时候,其中也有蒲公英,它们或独处,或混在别的野花中争艳。从GPS纪录的情况看,海拔2700米左右的地带,天山、帕米尔的山上都可以看到蒲公英,再高我就没有见到了。不知道山上生长的蒲公英和低海拔地区的是否为同一个种。从外观上看,至少有两个种出现在那些高山上。一个要大一些,一个要小一些,还有些其它的差别。蒲公英忒顽强,在雪线附近的山地上也能生长,类似动物中的老鼠或蟑螂,几乎什么地方都可以存活。城市里人们居住的房屋前后,草坪中总可以找到蒲公英,它们被归类为杂草、害草,年年被除草剂杀,但它们又年年生、年年长,总也杀不完。在这自由的山头上,它们更是长得乌央乌央的。落日余辉下,凋零中的蒲公英还有些悲壮的色彩,但第二天又有新鲜的种子展开白色绒毛,等着风的召唤。
处处都有蒲公英,这归功于它们有能飘荡的种子,随风而动,到世界各个角落。这个世界虽大,随遇能安的地方并不多。弱小的生命要活下去,先得有活命的本事,不能太讲究,是个地方就能待;其次,散比聚要好,就像蒲公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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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9 0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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