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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会心录》(增订版)后记
受权发布吕启祥文 黄安年的博客/2015年12月5日发布
(按:本文原载《红楼梦学刊》2015年第6期第62-65页。本书将由商务印书馆出版。需要说明的是作者最近收到学刊时发现编辑部删除了原文中的时间和附记言
作者 2012年7月
2013年冬修订
附言:本书在出版社已历四年,只因责编对书稿不离不弃,一往情深,才得以使之按作者意愿和即将样貌面世。(2015年9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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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书稿落户商务,看似机遇偶然,背后也有某种必然的因素。那缘由是我的外祖父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曾服务于上海商务印书馆。也就是说,他曾是商务的老编辑。这一层旧缘,我从未向现代的商务人----从领导到责编----提起过。
外祖葛姓讳陛纶字需生(1877-1940),在我保存的《山阴天乐乡葛氏宗谱》中有一篇他的传记,叙及“君之文虽不得志于科举而贡献社会裨益乡土”,青年时代即“受上海各大书局之聘,任编辑有年,著有中国历史地理概论暨教科用书多种,风行海内”,嗣后绍兴同乡会设学校于上海,举为校长,又执教各校,“故君中年以后居沪为久,门墙桃李,遍及江南。民二十年复执笔商务印书馆”,由此可见外祖父曾先后两度执编商务,其著述及诗文“积稿满箧,日本第一次侵略上海悉付之一炬,半生心血,尽成劫灰”,由是返里教学,在战乱忧患中辞世。外祖父终其一生为乡村教书先生,并非名人,他居沪正值商务的全盛时代,据《顾颉刚自传》(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年1月版),当时编辑部有300多人,全馆职工3000多人,已经是现代化的出版企业了。于今,将近一个世纪过去,商务又迎来了新的盛时。我心中存想,如能在商务出一本书,也算是对先人的一点缅怀吧。
我与红学结缘很迟,是中年以后的事;直到如今,可算是一个《红楼梦》执着的读者和寻味者。
生逢战乱,我在抗日战争沦陷中的上海读小学,中学转到广州,已经是新中国建立之初,其时社会风气重理轻文。1954年高中毕业奉派至全省最僻远的海南中学,教化学和数学。三年后1957年考入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时留系在中国现代文学教研室任教。1961年有幸参加全国文科统编教材《中国现代文学史》编写组,得见唐弢、王瑶、刘绶松等前辈专家的学养和风范,由此得到了“史”的观念之启蒙和写作的基本训练。一年后返校教课。1964年被先借后调到中宣部文艺处。其时主管文艺的是周扬、林默涵、袁水拍等前辈领导人,在此工作使我开阔了眼界,也受到了写作的训练。
在此之前,我对《红楼梦》没多少兴趣,只草草翻过,觉它琐碎平淡,情注儿女;鲁迅著作倒是认真通读过的。
正当1966我的而立之年,“文革”风暴来临,中宣部成为“阎王殿”,军管后于1969年将全员下放到贺兰山下的“五七干校”,我撇下了出生仅几个月的女儿,长达四年之久。艰苦的劳动不必说,精神的桎梏令人尤感窒闷。此时翻开尚许阅读的《红楼梦》,在那文化沙漠中真是如获甘霖、如逢知己,盖因自己颇有了人生阅历,看够了周遭“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把戏,切己的人生感受同《红楼梦》的意蕴不期而然地相通了,读下去有无穷兴味、诸多感悟。对我而言,起初并非受宝黛故事之类吸引,倒是与书中那沉浮变幻真假难辨的人生世态感通。这大约是种因结缘之始吧。
七十年代中后期,先借后调到了“红楼梦校注组”,在前辈和同仁带动下,方认真阅读原著,嗣后参加《红楼梦大辞典》的编写。这两项均属基础工程,我虽非主力,亦收益良多。此后,对于版本等并无专门研究,但始终关注,深知实证工作之重要。自己也作过一些爬梳史料、辑评版本,写过若干以编校注为基础的心得。在完成集体项目的同时,我将自己对作品的研读所得陆续成文,大体上1983年以前之文编入《开卷录》,84-90年之文编入《会心录》,90年代之文入《寻味录》;世纪之交与友人合作编过百万字的“稀见资料”,2004年编过一本自选集《红楼梦寻》。以上诸书印数很少,影响有限。这本《会心录》的大陆增订版,增删原书,将近十年来所作选编收入。
在我,始终是将《红楼梦》作为小说、作为文学艺术来看待的。阅读中凡会心处常有诗意美感在焉。作品的不朽价值无论是社会的、历史的、哲学的无不仰赖其审美品格来实现。这是我的着眼点和着力点。我的为文无论是人物分析、艺术开掘、意蕴阐发均由此出发,亦归结于此。放眼四顾,滔滔学界,滚滚红潮,功利化的大环境确实不利于学术的健康发展。然而历史无情亦有情,泡沫泥沙终会淘汰,真知灼见终将留存。我不希望红学那末热闹显眼;复归平静,回归到一部小说,才是她的本色。自1985年起,被评为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退休至今,已经十六年了。倘有余力,我愿在寂静中守望《红楼梦》的文学家园,出于良知,也出于兴趣。
本书编写的缘起和体例在前言中已有交代。承责编和友人美意,曾建议忆念师友部分划出,日后收入同类之书。但考虑到其中固然不乏名家,却也有不少是像我一样的普通学人,如不留存于此,将会淹没。我本人退休已久,近年偶尔参加学术会议常惊诧于学问虽未长进而年齿已届祖母级,所记叙的学术姐妹多数年长于我,为留存史料计,仍保持原来编次。忆想三十多年前的学术会议女学人仅及什之一,如今则满眼都是女教授女博士了,观之振奋,亦生感慨。
其庸先生年事已高而毫不懈怠,多年来为编校他的大型丛稿及续编外集、创作诗书画日以继夜,殚精竭虑;感召之力,泽及学林后辈。他不止一次建议我在大陆再版《会心录》,另将新世纪之作编集;自己思忖既非名家,亦不图多销,为节约出版资源计,就合编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一本书。可谓亦新亦旧,其中关涉小说人物的诸文曾被多种选本所收,同我此前的自选集也有所交叠。至于本世纪之文则首次收录,包括我今年新写的文章。总之,意在学术留痕而已。
本书责任编辑厚艳芬是二十多年前就已结识的学友,她通阅全稿、补阙匡正、所付辛劳自不待言。这里,还要特别感谢商务印书馆总经理于殿利先生的关切。朱绛先生专为本书题签和书画所作的精美摄影。此外,对于所有为此书出版辛勤工作的朋友,在此一併敬表谢忱。
作者 2012年7月
2013年冬修订
附言:本书在出版社已历四年,只因责编对书稿不离不弃,一往情深,才得以使之按作者意愿和即将样貌面世。(2015年9月23日)
照片6张拍自学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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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14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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