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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样子”的灵魂

已有 3425 次阅读 2009-6-4 21:42 |个人分类:读书:且读书|系统分类:人文社科

2009-05-25 11:16:56    作者: 子张     来源: 文学报
 
    诗人邵燕祥在他的《沉船》、《人生败笔》和《找灵魂》等书里,一直坚持着“拒绝遗忘,抢救记忆,给那一段不堪回首又必须审视的岁月留下一些细节、脚注,也是在场者的证词”的决绝态度。批评家谢有顺在评论尤凤伟小说《中国一九五七》时也曾引述雅克·德里达的话说:“唤起记忆即唤起责任。”而令人不安的问题在于“遗忘在今天获得了比记忆更广泛的生长基础”,“渐渐地,一九五七恢复了它作为时间刻度的俗常意义,好像这一年什么也没有发生。”

  从他们两人的观点出发,我认为对于刚过去不久却已经面临着被遗忘、被粉饰与被修改危险的当代历史的文学性表现远没有达到应该达到的广度和深度。我们依然缺少伊姆雷·凯尔泰斯、乔治·奥威尔、米兰·昆德拉那样的作家。与此相关的一个现象就是,我们的作家太喜欢以标新立异、投机取巧来彰显个人的存在或寻求个人的不朽了,面对最普遍的存在反而紧紧闭上了自己的双眼,这实在是十分不幸的现象。

  《不成样子》并非严格意义上的历史小说,但其涉及的历史背景恰恰是“反右”到“文革”前的省城高校和地方机关,也就必然地触及到了那段历史给书中人物造成的灵魂创伤,一方面是要留住“那段生活的真实”,另一方面则是“探索我自己和同时代人的灵魂,表现我对我自己和同时代人的灵魂的感悟和发现”。

  这种感悟和发现首先表现在,作者对于处在社会基层的普通知识分子由于无从洞悉和预知历史的诡秘走向而产生的无力与妥协表示出宽容的理解态度。小说中的情侣柳萌和卓雨山,与那个时代几乎所有的大学生一样,除了对生活的热烈而单纯的憧憬,再也没有更复杂的思想了,他们年轻的头脑里早已形成了一种固定的、绝对的信仰。在越来越荒唐恐怖的政治运动到来之际,他们所能做到的也只能是本能地躲避灾难和保护自己,柳萌对于自己的爱情是忠诚的,但在为此付出过代价而又面临新的不得不做出的选择时,她也就只能在对两个男人进行了“家庭成分、政治表现和政治前途”,以及“外貌、性格和感情”的比较后作出了“理智的”选择。表面上看,柳萌的选择似乎是政治信仰使然,而从她对自己曾经“败走麦城”的感慨,就能判断出此时此刻她十分理智的“自私”。因为柳萌并不仅仅是一个党的成员,更本质的她是一个普通的人,政治暴力恰恰利用了人的弱点逼迫他们沦为了政治工具——就像乔治·奥威尔《动物庄园》里那些助纣为虐的猪一样。

  第二,对灵魂的感悟和发现又表现在,作者在宽容的理解之后,更看到了人之所以为人的自我唤醒的力量,那种最终战胜虚荣、战胜怯懦、向着生命的方向大步奔跑的梦想与激情。在书中,也就是经过了感情的炼狱之苦的柳萌以及她丢失的灵魂最终走向了回归之路。当然,也许这个判断还不宜过于决绝,因为柳萌直到最后“不顾一切地”与雨山破镜重圆,也还是有着十分清晰、实际而周密的思考的。不过,当柳萌对雨山说出“我只爱你!”这样的爱情宣言时,至少我们会感觉到那个被弗洛伊德称为“本我”的柳萌战胜了那个以“现实原则”为出发点的“自我”的柳萌。爱情是自私的,然而也是人性的,正是靠了爱情的人性力量,柳萌找回了自己丢失了的一大半灵魂——爱的灵魂。

  作为一部小说,作者执著于历史真实的记忆和特定时代人们灵魂的辨认,而并不刻意于思想的升华。但作者已然说得明白:“在漫长而无奈的适应过程中,生活已经把许多我们本来也许绝对不想要的东西堆积在我们的灵魂里,这些东西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我们灵魂的血肉了。”

  这样的灵魂或许已经不尽纯真,甚至日渐庸俗而显得“不成样子”,可是另一方面,不是人人都在无数个自我当中珍藏着、呵护着一个属于理想的童真的自我吗?那么,呼应着我们内心依然强烈的对真实和美的渴望,像一个历经沧桑的老者细心擦拭他手中的拐杖一样细心擦拭我们的灵魂吧。 (实习编辑:杨晓梅)

  《不成样子》胡尹强/著,新星出版社2009年3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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