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笔下的孔乙己文人寒酸,偶有偷窃行为,尝谓“文人窃书不算偷”,于是便成就了一段文人小偷的雅趣。不过这里要讲的文人小偷的雅趣,却不是孔乙己之类的,而是有点象欧.亨利小说里的小偷一般,于中颇能看出文人之雅趣。
法国作家巴尔扎克可算以是个大文豪了。奈何此翁有生之年穷愁潦倒,迫于债务努力写作,著作等身却入不敷出。有一个夜晚,身无分文的巴尔扎克躺在床上,正在似睡非睡间,看到一个人蹑手蹑脚地进了房间,想撬开他写字台的锁。显然这是个小偷,想要乘机偷窃。假寐中的巴尔扎克看着小偷的样子,忍不住小了起来。小偷闻声一时惊慌失措。本以为巴尔扎克睡着了,却不料他正注视着自己。见巴尔扎克但笑却无举动,便放胆问道:“你笑什么?”巴尔扎克不愧为大文豪,回答起来也风趣十分:“我的好伙计,”他说:“在这张写字台的合法主人白天都从来找不到钱的抽屉里,你居然费尽心机,冒大风险奢望在夜间找到钱,你想这可能吗?”小偷闻得此言,暗道一声惭愧,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无独有偶,这样的故事在中国也发生过。话说晚清时候,被称为“诗书画三绝”的郑板桥先生,为官清廉正直,在潍县任上因上书皇上被免职还乡。这天板桥先生听雨苦读至深夜,碰巧一贼入室行窃。郑板桥耳目甚明,听得小偷在翻找钱财,他心在想:此人行窃若因生计所迫,当以良言劝退。若是天性全无,也不可强逐以免酿祸。于是计上心来,随口吟出一首诗来:
细雨濛濛夜沉沉,
梁上君子进我门。
腹内诗书存千卷,
床头金银无半文。
此时小偷刚摸到床头,听罢大吃一惊。心想:这位先生称我为“梁上君子”,且出口成诗,看来必是位宅心善良的穷困儒生,罢罢罢还是不偷了。于是转身出门走到了庭院。郑板桥见小偷退身出去,知道自己办法奏效,也明白这小偷不是那种恶劣之徒。于是便又以诗搭桥:
出门休惊黄屋犬,
逾墙莫损兰花盆。
天寒不及披衣送,
趁着月黑赶豪门。
说这话是因为郑板桥归卧故里,终日与黄犬兰花为伴。他怕小偷惊动家犬,有扰左邻右舍,又怕小偷慌不择路,打翻院里兰花。小偷乖巧,听得此话便按照板桥叮咛,轻手轻脚逾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