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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兴杜诗千碑(4)
我不喜欢山谷的行(楷)书,如松风阁诗、砥柱铭、经伏波神祠诗、庞居士寒山子诗等名迹,都像烂柴火棍儿搭的字。但我喜欢他的草书,它让那些胡乱搭起的木棍儿复活,在杨柳枝上飘起来了。于是,他比怀素的线条更多摇曳,比张旭的更柔和。更可爱的是,节奏多变,或行或走或坐或卧,或迎风荡漾,或逆风回环,能动如脱兔,也能随时歇息。两位癫狂前辈的字,似乎落笔就停不下来——如素师傅自叙里说的,“忽然绝叫三五声,满壁纵横千万字。”“驰豪骤墨剧奔驷,满座失声看不及。” 山谷草书最绝妙者应推《太白忆旧游诗卷》,沈周题跋夸奖说“笔力恍惚,出神入鬼,谓之草圣宜焉!”
草堂诗碑的山谷书迹《寄贺兰铦》,是碑廊的第三块(第一块是东坡写的桤木,第二块是皇帝御书,以后说)。原迹在故宫;台北故宫有一幅篇幅略小的《花气熏人》,堪与此帖为兄弟。
贺兰铦是老杜旧识,广德二年(764)春曾赠别他“远赴湘吴”,这首诗是当年冬天写的:“朝野欢娱后,乾坤震荡中。相随万里日,摠作白头翁。岁晚仍分袂,江边更转蓬。勿言俱异域,饮啄几回同。”表达了对朋友境遇的“同情的理解”。(山谷先将“俱”写成“居”,然后点去重写。)明年四月,严武去世,老杜失去依靠,就在夏天离开成都草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