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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评:比尔的般若和般若波罗蜜多的翻译,是他自己在研究《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时整理出来的。大胡子对心经下了一番功夫,并且参考了梵文文本。然而,这个翻译却与古代西域和中国学者的翻译有所出入。尽管比尔参考了汉译和梵文文本,以及部分西方学者对英文译本,但他还是犯了现代学者研究佛教的通病,也就是,怀疑古人,希望自己根据梵文研究去另译。然而,不仅古代经典的梵文文本本身就有版本差异,而且古今梵文的词义也有演变。而当年翻译这些文本的学者,本身就熟悉印度文化的内容,他们当年所翻译的内容应当更接近原始含义。根据古人的研究,“般若”是“知识之前的智慧”,或者用现代心理学的说法,叫做“元知识”。也就是,在变成用语言描述的知识之前,内心对真相的认识。而“波罗蜜多”则通常翻译成“到彼岸”,或者形象地译为“得度”,也就是渡过了分割幻像和真实之间到鸿沟。上古佛教是不是把禅那和般若分开了,这个结论大胡子做的也有些武断。我们暂时搁置。
基督教时代开启之前,大乘佛教已在贵霜帝国(范围大致覆盖了今天的北印度、巴基斯坦和阿富汗)形成,般若是它的核心概念。般若,指的是“超越知识的”,没有被知识或者分别心所污染的本心——相当于吃下善恶果之前的亚当、夏娃。简单地说,般若的意思是“智慧”。再加上“波罗蜜多”,意思就变成“无上的智慧”或者“完美的智慧”。获得这种智慧能令人看见事物的本来面目,看见自我的存在原是空,是心中生起的幻境。
般若波罗蜜多一系的佛经在公元二世纪到三世纪传入中国,为其后禅宗的形成奠立了哲学基础。随着这些强调智慧的经典一同传来的,还有教授禅那的经卷。“禅那”,是梵语“dhyana”的音译,它指的是进入禅定的修行。禅那随后就被简称为禅。但我们今天所了解的禅,则是般若与禅那相结合所产生的体系。这一切并没有随着般若和禅那传入立刻发生,而是一直等到几百年后的五世纪末,禅宗初祖菩提达摩来到中国之时。在这之前,禅那和般若还是两码事,有人打坐入定,也有人追求般若智慧,但没有人修禅。禅修意味着将两者合二为一,行住坐卧,了无分别。没有禅那的般若是口头禅画饼充饥,而没有般若的禅那则是无本之木。修禅意味着取消般若与禅那之间、智慧与静虑之间的分别,同时它又必须以二者为基础。
我如此简略地解释了般若之后,又把《心经》逐句解说一番。宏用和众比丘尼向我躬身致谢。【古人不允许学者给出家人讲经,是因为学者是从知识分析出发的路线,而修行人则是从亲身体验的路线,互相搞不好就会南辕北辙。如果是亲身体验的学者,则另当别论。但大胡子看来走到不是那条路。】正要离开的时候,宏用告诉我,净慧托她带话,邀请我参加念诵《大般若经》的法会。我本来另有打算,但这样的邀请是无法拒绝的。于是约好,第二天下午我们一起去柏林寺。
我回到泰德的公寓,等我的朋友莫德伟下班后来接我。莫德伟是美国驻华使馆的一等秘书,曾经和我一起在台湾待过。他接上我,开车出城,向机场方向驶去。德伟的儿子在北京顺义国际学校读书,今晚他要参加一场学校举办的音乐会。一百多个孩子演奏着各种西方管弦乐器,虽说这是在中国,可是根本看不见古筝、琵琶和二胡之类的乐器。德伟的儿子演奏的是鼓。他们的水平都不赖。五年级的时候我也学过小提琴,不过我真正的爱好是玩弹球——尘土飞扬的户外,铺着地毯的客厅,都是我战斗过的地方。我不禁回想起心爱的玛瑙石弹球,想起当年令人难忘的告别赛。它们曾经带给我太多快乐。我把它们都扔哪儿去了?我不禁出神痴想,自己当年是因为什么抛弃了它们。大概是电视罢。不太可能是小提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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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2 0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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