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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评:禅宗祖师留下了许多有趣的故事,也叫做公案。据说,一个比较好的办法是在心中重新经历当时的场景。我们自己就是那个学生,真心诚意地问老师,“石桥是什么东西?”老师说,“驴马过河!”学生,“……”
从音乐会离场的时候,我见到了德伟的妻子懋华。她坐在音乐厅的后排,一开始没看到我们。我们都有点饿,没有坚持到音乐会结束便中途离场,去了附近的一家马来西亚餐厅。懋华在惠普公司上班,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她就在那儿,现在已经做到了中国区市场部经理的位置。她总是能同时做两件事——我指的当然不是一边走路一边嚼口香糖,而是同时跟两个人对话。这会儿她正同时跟三个人对话:她老公、儿子,还有我,而且三场对话之间毫不相干。如果我试着这么做,就会觉得自己的魂丢了一半。我一直没能学会那种轮流把三四个球抛向空中的杂技。我已经完全不记得那天晚上我们说了什么,吃了什么。当然,除了美味的沙嗲。对了,还有椰子布丁。
吃完饭已经很晚,赶回泰德那间热得要命的公寓不太现实,于是德伟夫妇留我过夜。他们就住在附近的一处别墅小区里,这个由一百多幢带花园的独立住宅组成的居住区有个英文名字,意思是“河畔的花园”。开发商是个台湾女人,她自己也住在小区里,她的房子占了整整一个街区。我们开车经过她门前,看到卧室还亮着灯。懋华低声告诉我:那女人离过婚,而且还很漂亮。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而且还要压低声音。不过他们没让我就地下车——我只能按着他们的提示往下想,想象自己敲开房门,跟女主人搭讪说,能跟你喝杯酒么?
第二天一早,我在德伟家的客房里醒来,跟他一起回到城里。下雪了,北京城一时之间安静了许多。在泰德的公寓门口,德伟把我放下,我上楼待了几个小时,然后出门打车去找明尧、明洁和比丘尼们。我们乘着由三辆黑色奥迪组成的车队离开了北京。司机们在高速路上的车流里以一百二十公里的时速呼啸穿梭。三小时之后,我们到达了位于赵县的柏林寺。
公元858年,从谂和尚结束了他二十多年的云游生涯,驻锡赵州城弘法,成为禅门一代宗师,世称赵州禅师。赵州就是今天的赵县。从高速公路上下来,我们得知通向柏林寺的大路因为修下水管道而封路了,只好迂回至县城南面,恰好路过赵州桥——这是世上现存最古老的石拱桥,建于公元600年。关于赵州禅师的公案里曾提到过此桥,有人问赵州:“如何是石桥?”师曰:“度驴度马。”——这就是我所说的禅宗对待语言的态度。语言在此几乎没有任何意义。可是仍有成千上万的禅门弟子坐在蒲团上冥思苦想,试图领会禅师给出的答案之中的微言大义。或者再举一个著名的例子,有人问:“狗子还有佛性也无?”赵州回答说:“无。”在另一个场合,有人问了同一个问题,他的回答却是:“有。”过了赵州桥,我们开上了一条土路,钻进县城里的一片旧城区,七拐八拐之后,终于到了柏林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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