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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分类,就无法认识世界
■武夷山
(发表于《中国科学报》2024年4月12日)
世界混沌未分时,万物混一。自从“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过程开始后,世界就分化了。人类在认识世界时,也必然要对认识对象进行分类。1月,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出版社推出的新书Categories We Live By:How We Classify Everyone and Everything(本文作者译为“不可须臾摆脱的分类范畴:我们如何给人和物分类”)就是专门讨论分类的。
本书作者Gregory L.Murphy(格雷戈里·L.墨菲)是认知心理学家、美国纽约大学荣休教授。他长期研究概念和范畴。他说:“概念和范畴是将我们的精神世界归拢在一起的‘胶黏剂’。”
在本书中,他认真考察了人类用以管控应对多样性的各种分类范畴,从官僚机构的分类到语言的细枝末节,揭示了这些类别是如何强加到人的身上,以及这样的强行划类如何影响着个体。
人自打出生起,甚至出生之前,就被分类了。人生的每一步都渗透着分类:学校分班级,工作分工种,医院分科室,就连墓地也是分区管理的。尽管生活中充满多样性和个体特殊性,但人类仍是通过分类来寻求模式、组织和控制。墨菲说:“我们付出很大努力来弄清某人是什么类型的人,某事属于什么行为,某物件到底是什么,并让别人信服我们的判断。”
他还说,人们经常错误地认为,一旦确定了类别就万事大吉了,如某人是及格的或不及格的、这件事是对的那件事是错的、这个物件必须用木头做等。但是,类别的划分经常是比较随意的,也是不完备的。每一分类类别都是某种程度的简化,它必然抛掉围绕相关事物的某些信息。因存在不同的分类方式,它们可能是相互矛盾的,所以有时我们不得不就分类类别作出原则性的规定。
本书分为两大部分。第一部分是基础性的内容,包括专家是如何创造类别范畴的、语言是如何勉为其难地把握分类的、各种规则是如何利用分类的。
第二部分提供了若干典型事例,其中有些例子是普通平凡的分类,如泊车规制、花生酱和杏仁奶的分类,有些是很要紧的分类,如药品分类、种族的区分和死亡类别。无论是不是要紧的分类,常常需要法律才能解决问题。例如,含有多少花生才能算是花生酱、符合什么样的医学标准才能宣告某人死亡等。
墨菲通过这些生动的例子告诉人们,分类需求是如何渗透至一切事物的。最后,作者分析了面对分类的分歧该如何处理,以及我们如何使分类更加有利于社会发展。
在一次采访中墨菲介绍说,他是从读研第一年起对范畴心理学发生兴趣的。他认识到,关于人们如何学习掌握分类的传统研究方法已经过时了,必须提出新问题、开发新方法。但是,该领域在验证各种分类理论时,越来越依赖数学模型和计算机仿真,这就意味着普通人读不懂这个领域的文献,也无法从相关研究发现中获益。
于是,他写了这本书,介绍过去半个世纪以来范畴研究的进展。相关成果并非都来自心理学,也有些来自哲学、语言学(尤其是语义学)和人类学。
墨菲说,早年他曾以为,科学可以帮助我们解决一些悬而未决的分类问题。其实,科学分类与日常事物分类存在同样的问题,诸如界限不好划分、容易出错等。
比如,天文学家曾经将冥王星划分为行星,现在已把它排除出行星行列了;在生物学界,科学家对如何确定一个物种也缺乏一致意见。
总之,分类的问题不在于其对象属于科学领域还是人类社会领域,而在于世界就是非常复杂的、难以分类的。
世界不会免费送给我们一套分类方式,我们必须通过自己的努力对世界上的各种事物进行分类。这里有无穷的挑战、无尽的趣味。
《中国科学报》 (2024-04-12 第3版 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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