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察人类最伟大的发明——城市

■武夷山

（发表于2021年12月9日《中国科学报》）

2020年11月，美国Doubleday出版公司出版了英国历史学家Ben Wilson（本·威尔逊）的著作Metropolis：A History of the City，Humankinds Greatest Invention（本文作者译为“大都市：人类最伟大的发明——城市之历史”）。威尔逊从剑桥大学获得历史学专业的学士和硕士学位。他已经出版了多部著作，其中《自由有什么代价？》获得索末菲·毛姆奖，《海洋帝国：英国海军的兴衰》登上了《星期日泰晤士报》的畅销书榜。

本书概述了过去6000年来城市的兴起如何型范了人类历史。威尔逊注意到，在公元1800年之前，居住在“面积尚可的城市区域”的人口不超过世界总人口的5%，而现在人口学家预测，到2050年，2/3的人口将居住在城市里。

在人类20万年的历史中，对人类影响最深的莫过于城市了。城市创造了种种人类伟业——新型的职业，新型的艺术形态、宗教形态和贸易形态，催生了人类文明。

威尔逊梳理了聚居人群的巨大能量所推动的种种创新：雅典古代市场中的公民互动、19世纪的巴格达从事的全球贸易、伦敦咖啡馆内谈成的金融生意、阿姆斯特丹市中心舒适的家居生活、巴黎美好年代（1871—1914）中一些人的炫耀行为（peacocking），等等。

现时代中，城市依然重要或者说更加重要。纽约的摩天大楼激发了人们关于社区设计的乌托邦想象，21世纪的西雅图和上海的树木则指向可持续发展的未来。本书重点考察了从过去到现在的26个重要城市。简单地说，人类文明史基本上就是城市的历史。

为了考察“定居于城市的人群以及他们找到了哪些方式来应对高压锅般的城市生活并生存下来”，威尔逊剖析了处于各自历史紧要关头的多个大都市。

例如，中世纪的巴格达汇聚了四方八面的烹饪传统，而烹饪发达迄今仍是大城市的“商标”；20世纪早期的纽约拼命建造“更大、更好、更有油水可赚”的摩天大楼，则说明了商业力量在城市中心发挥了多么有力的作用；对二战之后洛杉矶的考察则表明，白人大迁移（指白人因担心市中心的治安而纷纷搬到郊区居住）、郊区的兴起、全球化等因素如何共同造成了“超级都市”现象；书中还描述了所谓“巴黎病”，指的是对法国首都怀有浪漫想象的19世纪的旅游者如何震惊于他们在巴黎遇到的肮脏、拥挤和粗野。

威尔逊讨论不同的主题都游刃有余。比如他叙述了《吉尔伽美什史诗》及该史诗与世界上的第一个大城市——乌鲁克的关系；讲述了18世纪伦敦的咖啡文化以及汹涌于伦敦的政治异议和反叛社会规范的潜流；谈到了广岛和长崎的被炸以及这两个城市快速而艰难的复苏，等等。别看威尔逊是英国人，本书内容显示出，他对诞生于美国的嘻哈文化的早期历史亦是相当的熟悉。

本书是从城市视角讲述世界史。但从另一个角度说，本书也是一本亲切的旅游指南，充满了迷人的神秘和清晰的分析。足不出户的“神游旅行者”应该非常欣赏本书。

有书评者说，本书可与其他几本论述城市的重要著作相比肩，包括美国耶鲁大学政治学教授詹姆斯·C.斯科特（James C.Scott）的《反对谷物：最早期国家的深度历史》（耶鲁大学出版社，2017），该书考察了早期农业、最初的城市和最初的政府之间的密切关系；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人类学教授莫妮卡·史密斯的Cities：The First 6000 Years（中国台湾的脸谱出版社2021年9月推出的该书中文版定名为《城市、演化、人》）；还有加拿大著名学者简·雅各布斯于1961年发表的不朽名著《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纪念版）》（译林出版社2006年8月出版）。

《中国科学报》 (2021-12-09 第7版 书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