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智通曉避機關，

雉急落網命不還。

王侯私利戰爭廣，

民不樂生破河山。*

*和溫庭鈞《傷溫德彝》韻：

昔年戎虜犯榆關，一敗龍城匹馬還。

侯印不聞封李廣，他人丘壟似天山。

溫庭筠(812-866)原名岐，字飛卿，唐代太原祁今山西祁縣人，是初唐宰相溫彥博之後。有才但未舉進士，晚年做了小官，辭藻華麗，有《溫庭筠詩集》。戎虜-武裝的外族侵略者。榆關-榆林塞，今在陝西。龍城-今河北長垣南。丘壟-墳墓。

目次：一、原詩   二、兔爰·小序  三、章字詞解  四、譯詩

文中帶*號者為拙筆所加。

一、原詩

共三章，每章七句。

·有兔爰爰，雉離於羅。我生之初，尚無爲(é)；我生之後，逢此百罹(luó)，尚寐無吪。

·有兔爰爰，雉離於罦(bào)。我生之初，尚無造；我生之後，逢此百憂

(yào)。尚寐無覺(jiào)。

·有兔爰爰，雉離於罿(tóng)。我生之初，尚無庸；我生之後，逢此百凶。尚寐無聡。

二、兔爰·小序

《序》：“《兔爰》，閔周也。桓王失信諸侯，背叛構怨連禍，王師傷敗，君子不樂其生焉。”

鄭箋：“‘不樂其生者’，寐不欲覺之謂也。”

陸音義：“背音佩。樂沈音岳，又音洛，注同。覺，古孝反，又如字下同。”

孔疏：“作《兔爰》詩者，閔周也。桓王失信于諸侯，諸侯背叛之。王與諸侯交構怨惡，連結殃禍，乃興師出伐諸侯。諸侯禦之，與之交戰，於是王師傷敗，國危役賦不息，使君子之人皆不樂其生焉，故作此詩以閔傷之也。隱三年《左傳》曰：‘鄭武公、莊公為平王卿士。王貳于虢，鄭伯怨王。王曰：“無之。”故周、鄭交質。王子狐為質于鄭，鄭公子忽為質于周。及平王崩，周人將畀虢公政。四月，鄭祭足帥師取溫之麥。秋，又取成周之粟。周、鄭交惡。君子曰：“信不由中，質無益也”。’是桓王失信之事也。桓五年《左傳》曰：“王奪鄭伯政，鄭伯不朝。”是諸侯背叛也。傳又曰：‘秋，王以諸侯伐鄭。王為中軍；虢公林父將右軍，蔡人、衛人屬焉；周公黑肩將左軍，陳人屬焉。’鄭伯禦之，‘曼伯為右拒，祭仲足為左拒，原繁、高渠彌以中軍奉公，為魚麗之陳。戰于繻葛。蔡、衛、陳皆奔，王卒亂，鄭師合以攻之，王卒大敗。祝聃(dān鄭國大将)射王中肩。’是王師傷敗之事也。傳稱‘射王中肩’，自是矢傷王身。此言‘師敗’，正謂軍敗耳。據《邶·穀風》序雲‘國俗傷敗’，止言俗敗，則知此雲傷敗，亦止言師敗，非謂王身傷也。序雲君子不樂其生之由，三章下五句皆言不樂其生之事，章首二句言王政有緩有急，君子亦為此而不樂。序不言，略之也。”

朱熹《詩序辯說·兔爰》：“‘君子不樂其生’一句得之，餘皆衍說。其指桓王，蓋據《春秋》傳，鄭伯不朝王，以諸侯伐鄭，鄭伯禦之，王卒大敗。祝聃射王中肩之事。然未有以見此詩之為是而作也。”

三、章字詞解

第一章：有兔爰爰，雉離於羅。我生之初，尚無爲(é)；我生之後，逢此百罹(luó)，尚寐無吪。

【有兔爰爰，雉離于羅】

【爰爰】毛傳：“興也。爰爰，緩意。”

【離】古同“罹”，遭受。康典第1358頁：“揚子《方言》：羅謂之離。《易·小過》：飛鳥離之。《前漢·揚雄傳·反離騷》註：應劭曰：離，猶遭也。”

【羅】毛傳：“鳥綢為羅，言為政有緩有急，用心之不均。”

鄭箋：“有緩者，有所聽縱也。有急者有所躁蹙(*cù局促不安)也。”陸音義：“蹙，子六反，本亦作戚，七歷反。”朱傳：“羅，網”。

孔疏：傳 “爰爰……不均”，“《釋訓》云：‘爰爰，緩也。’《釋器》云：‘烏罟謂之羅。’李巡曰：‘鳥飛，張網以羅之’。此經兔言緩，則雉為急矣；雉言在羅，則兔無拘制矣。舉一緩一急之物，故知喻政有緩急，用心之不均也。箋‘有所躁蹙’者，定本作‘操’，義並得通。”

顧炎武《詩本音》卷二：“羅，七歌”。康典第914页：“音蘿。《說文》以絲罟鳥。古者芒氏初作羅。…《詩·王風》雉離於羅。…又《集韻》鄰知切，音離。義同。”

朱傳：“比也。兔性隂狡，爰爰，緩意。雉性耿介。”

【我生之初，尚無為(é)】

【爲(é)】毛傳：“尚無成人為也。” 朱傳：“為，叶吾禾反。”顧炎武《詩本音》卷二：“為音譌(*同訛)”。康典第641頁：“又叶吾何切，音莪(é)。《詩·王風》有兔爰爰，雉離于羅。我生之初，尙無爲。我生之後，逢此百罹，尙寐無吪。”

【尚】鄭箋：“尚，庶幾也。言我幼稚之時，庶幾於無所為謂軍役之事也。”

 孔疏：箋 “尚，庶幾……之事”，“《釋言》云：‘庶幾，尚也’。是尚得為庶幾也。《易》云(北大版注)：‘庶，幸也。幾，覬也’。是庶幾者幸覬之意也。以傳言尚無成人者為成人之所為，正謂軍役之事。申述傳意”。

【尚】朱傳：“尚，猶。”

【我生之後，逢此百罹(luó)，尚寐無吪】

【罹(luó)】毛傳：“罹，憂。”孔疏：“罹，憂，《釋詁》文”。陸音義：“罹，本又作離，力知反。”

朱傳：“罹，叶良何反”；“ 罹，憂也”。陳第《毛诗古音考》卷二：“罹音羅(luó)。顧炎武《詩本音》卷二：“罹，古音羅”。康典第913頁：“罹lí…鄰知切，音離。《說文·新附字》心憂也。古多通用離。《爾雅·釋詁》罹，憂也。《詩·王風》逢此百罹。《釋文》罹，本又作離。…又《類篇》遭也。…又《集韻》與羅(luó)通。”

【尚】朱傳：“尚，庶幾也。”

【吪】毛傳：“吪，動也。”孔疏：“吪，動，《釋詁》文”朱傳同。陸音義：“吪，本亦作訛，五戈反。

鄭箋：“我長大之後，乃遇此軍役之多憂，今但庶幾於寐，不欲見動，無所樂生之甚。”陸音義：“長，張丈反。大音代賀反。”

章解：

孔疏：“有兔……無吪”，“言有兔無所拘制，爰爰然而緩。有雉離於羅網之中而急。此二者緩急之不均，以喻王之為政有所聽縱者則緩，有所躁蹙者則急。此言王為政用心之不均也，故君子本而傷之。言我生初幼稚之時，庶幾無此成人之所為。言其冀無征役之事也。今我生之後，年已長大，乃逢此軍役之百憂，既不能殺身，庶幾服寐而無動耳。言不樂其生也。”

朱傳：“周室衰微，諸侯背叛，君子不樂其生而作此詩。言張羅本以取兔，今兔狡得脱，而雉以耿介反離于羅。以比小人致亂，而以巧計幸免；君子無辜而以忠直受禍也。為此詩者，蓋猶及見西周之盛，故曰方我生之初天下尚無事，及我生之後而逢時之多難如此，然既無如之何，則但庶幾寐而不動以死耳。或曰：興也，以兔爰興無為，以雉離興百罹也。下章放此。”

第二章：有兔爰爰，雉離於罦(bào)。我生之初，尚無造；我生之後，逢此百憂(yào)。尚寐無覺(jiào)。

【罦(bào)】毛傳：“罦，覆車也。”朱傳：“罦，覆車也。可以掩兔”。 陸音義：“罦音俘。郭云今之翻車大罔也。覆，芳服反，車赤奢反。

朱傳：“罦音孚；步廟反(bào)。”顧炎武《詩本音》卷二：“罦，十八尤”。康典第911頁：“罦fú…芳無切，音敷。《爾雅·釋器》罬謂之罦。罦，覆車也。《註》今之翻車也。有兩轅，中施罥以捕鳥，輾轉相解。《詩·王風》雉離于罦。《傳》覆車也。又《廣韻》縛謀切…房鳩切(fǒu)，并音浮。《集韻》或从包(bāo)，从不。”

【造】毛傳：“造，偽也。”朱傳：“造，亦為也”。

 孔疏：“罦，覆車，下《傳》罿、罬與此一也。《釋器》云：‘繴謂之罿、罿、罬也。罬謂之罦，罦覆車也。’孫炎曰：‘覆車，網，可以掩兔者也。一物五名，方言異也。郭璞曰：‘今之翻車也，有兩轅，中施罥，以捕鳥展轉相解，廣異語也。”

【憂(yào)】朱傳：“憂，叶一笑反”。陳第《毛詩古音攷》卷二：憂音要。”顧炎武《詩本音》卷二：“憂，十八尤”。康典第346頁：“憂yào又叶一笑切，音要。《詩·王風》我生之初，尚無造。我生之後，逢此百憂。”

【覺(jiào)】朱傳：“覺音教；叶居笑反”；“覺，寤也。”

陳第《毛詩古音攷》卷二：“覺音教”。顧炎武《詩本音》卷二：“覺，三十六效”。

第三章：有兔爰爰，雉離於罿(tóng)。我生之初，尚無庸；我生之後，逢此百凶。尚寐無聡。

【罿(tóng)】毛傳：“罿，罬(*zhuó古捕鳥獸網)也。” 朱傳：“罿音衝”；“罿，罬也，即罦也，或曰施羅於車上也。”。顧炎武《詩本音》卷二：“罿，一東”。康典第13頁：“罿chóng…昌容切，音衝。《說文》罬也。《玉篇》幡車罔。…《詩·王風》雉離于罿。…tóng又…徒東切，音同。義同。又《集韻》諸容切，音鍾。義同。”

【庸】毛傳：“庸，用也。”朱傳同。鄭箋：“庸，勞也。”

【百凶】鄭箋：“百凶者，王構怨連禍之凶。”

【聰】毛傳：“聰，聞也。”

陸音義：“罿，昌鍾反。《韓詩》云：‘施羅於車上曰罿’，《字林》上凶反。罬，張劣反，郭、徐姜、雪姜宂二反，《爾雅》云：‘罬，謂之罦，罦覆車也。”

朱傳：“聰，聞也，無所聞則亦死耳。”

四、譯詩

雉急落網兔狡脫，我幼成人謀太多。我長成人百憂國，每夜憂憂難身挪。

雉躁陷阱兔脫逃，我幼不會亂假造。我長成人逢百擾，夜夜憂憂難有覺。

雉蹙被罩兔從容，我幼本不有助用。我長成人逢百凶，無夜能寐無所聞。

2023年6月16日星期五，2023年6月17日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