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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是我们家搬家后我在新的地方认识的第一个小朋友,当时我还没上小学呢。到上小学的时候很巧的是,他和我恰好在同一个班。那是个微黑,但五官很清秀的男生。荣的名字其实叫志荣,用上海话念他的名字与当时很红的样板戏中的英雄人物的名字发音是完全一样的,只是他不姓杨。当年因家里有些变故,父母是为了躲开原来的环境和那些熟人才搬的家,新家不仅比原来的家小了许多,而且没有熟悉的玩伴,更主要的是我们也多少受到家里变故的影响,带着点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心态,不会主动与别的小孩接触交往,大多数时候是窝在家里自己玩。
那天我在家里画画,就在门口,开着门。我们家是直接对着马路的,荣就在我们家门口站着看我画。突然他开口说:“我有粉笔,你想不想出来画?” 我有点吃惊地看着他。他笑了笑说:“我有粉笔,还是彩色的呢!” 小孩对于到户外活动的诱惑都是没法抗拒的,我冲他点点头。于是他高兴地说了句:“你等着,我去拿粉笔。” 便没了踪影。不过大概才1分多钟他就出现在我们家门口,举着一把有各种颜色的粉笔招呼我:“看!粉笔!出来呀!”
于是我便和他一起,就在我们家门口的地上用粉笔画画,我们画了鸟、画了花、还有小人,把地上都画满了,把我们家外面的墙也画满了。直到那些粉笔都只剩下小小的捏不住的头才算作罢。我们一起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非常高兴愉快。突然我想起了妈妈叮嘱的少到外面玩的话,便说:我要回去了。他却邀请我到他家去玩,看我犹豫就告诉我,:“我家就在你们家隔壁!”
原来他家真的就在我们家旁边那个门,不过是在楼上。那房子的结构很奇怪,要穿过一个长长的走廊再从走廊尽头的楼梯上去才能到他家。他们家有些什么我现在都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仿佛记得是很小没多少家具的。我去他们家好像就那一次,唯一留下深刻印象的便是那条黑黑的走廊,从太阳很好的外面进去感觉特别黑,简直看不见周边,是他一只手拉着我走过去的,那楼梯也同样的黑,他们家在三楼,还要拐几个弯。
没过一个月便到了开学的时候了,到学校发现唯一熟悉的便是荣了。不过他却与许多小朋友都很熟,而他在那些男生中还挺有威信的,算是个领头的,许多小朋友都服他。记得老师让他担任了体育委员,那时候我却什么都不是。刚读书的时候有两天我们还一起去学校的,而且前几天我和他还是手牵手走去学校的,大概那天他牵着我的手穿过走廊去他们家留给我特别的印象,感觉牵着荣的手心里特别踏实。不过后来我有了几个女同学做伴,他也都与男生一起走了,我们就再也没有一起玩过,但我记得特别清楚的是,有一次一个男生欺负我们几个女生,他见了过去教训了那个男生,把人打哭了,被老师批评。虽然我们是几个女生一起,不过我认为他是为了我才揍那个男生的,当时对他充满了感激之情。
后来我当了副班长,荣却连体育委员也被撤了,不过这并不影响我与他的友谊。我因为对他们家的那条黑走廊很是害怕,所以有什么事情要通知他就在他们家的楼下喊他的名字,他便会从他家的窗口探出脑袋来和我说话。只是小学二年级还是三年级的时候班级调整,荣便与我分到不同的班了,此后就再也没同班过,于是我与他的联系也就慢慢变少了。但作为邻居,我和荣其实是经常会在家门口遇到的,而这个时候我们还是会相视一笑。
荣还帮过我一次忙,是我和几个女同学一起在我们家门口打板球,是用那种比乒乓球拍大但形状类似的拍子,用木板做的,球是一种有三根羽毛橡胶底的球,那时候我们也把这种球称为羽毛球的,但它比羽毛球便宜很多,玩法就是像打羽毛球那样来回打。我们家门口有一棵梧桐树,已经很高大了。结果我们不小心把球打到了树上,被密密的树叶挂住。几个女生在那里束手无策,我到家里拿了晾衣服用的竹竿也没能把那球弄下来。荣恰好过来了,我请他到他们家的窗口看看,能不能把那个球给弄下来。那棵树的树枝是已经长到他们家窗口了,只是从他们家的窗口离那个羽毛球还很远,拿了竹竿也碰不到。他下来说,他可以爬到树上去再用竹竿把球捅下来。于是我们几个女生战战兢兢看着他爬到树上,他却很镇静,还往一个树枝上爬了一点,终于把那个球给弄下来了。
我不记得荣是什么时候从我视线里消失的了,仿佛小学还没毕业,他们家可能是搬家还是怎么了,反正不再住我们家隔壁了,因为我和他不在同一个班,所以是在发现很久没在家门口遇到荣了,才向他们楼下的邻居打听了一下,知道他们家已经不住那了。于是荣就这样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本来这个系列准备结束了,前几天突然在网上看到一个和荣一模一样的名字,一下想起了这个曾让我感到很亲切的邻家男孩,是为记。
找不回来的那些人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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