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人才市场早已由卖方市场转向了买方市场，我曾经作过两次预言，大概二十多年前，我对学生说：“未来本科文凭已经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关键看水平。”若干年前我对学生说：“别看现在硕士生不愁找工作，将来博士生找不到工作也不是稀罕事。”没想到预言变成现实的时间那么短暂。去年我在博客里又一次预言：“博士生的就业春天并不遥远”，不知这个预言能否应验？

尽管博士生们在就业问题上选择的空间有限，但真正优秀的博士生还是有很大选择空间的，大部分学校不是不需要人，而是进人很谨慎，因为现在博士生规模太大，良莠不齐，匆忙引进后将来就没法选择了。不过一些学校把引进的门槛设定为“海外”、“985”、“211”等高校毕业生的确是件十分荒唐的事，我见过一些牛校的毕业生，论水平不过尔尔，曾经有一个牛校的数学博士生对我说：“我觉得泛函分析不过是有限维线性空间在无限维空间的平行推广。”言下大有对泛函分析不屑之意，我听了后大为感慨，这就是我们牛校博士生的学术眼界与科学素养么？上个世纪前半叶，泛函分析几乎称得上数学的主流学科，Hilbert曾经讲过这样一句话：“从来没有一件事情像无限这样震撼人类的心灵。”泛函分析影响了数学、物理等众多学科，我们中国的数学博士生眼界何时变得如此之高？由此可见，牛校的博士未必等于牛博士，遗憾的是，我们的管理部门除了能对博士生的出身、论文数量作出判断，他们还能作出多少有价值的判断？话说回头，设定进人门槛从统计意义上说或许有一定道理，只是没必要把门槛框得那么死，免得错失一些真正有水平、高素质的非重点大学的毕业生。

作为博士生，你希望选择什么样的单位呢？估计很多人会回答：“大城市，高收入”。如果是这样，那你选择的多半不是大城市里最好的学校，因为最好学校的老师与当地其他高校教师相比往往收入不算最高，当然大牛除外，他们在哪里都不缺钱。我想，你做任何选择都是可以理解的，如果你读博的初衷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咸鱼翻身，改善自己的生存状态，选择一个收入好一点的学校理所应当。如果你读博的初衷是企图干一番事业，那就要仔细斟酌了，不管大的环境如何，但重点大学相对说来具有比较好的氛围和好的学术平台，更适合年轻人发展，从功利的角度说，有些东西是无形的资本，你在重点大学比在地方大学将具有更多的机会。记得准备离开四川大学时，我跟我的老搭档喝酒聊天，谈起了何去何从的问题，我们在一起共事了好几年，商量好共同进退，问题是去哪里？最后我们取得了一致的看法，去地方院校，原因在于，以我们这样的年纪，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了，学术界的同行们彼此也都比较了解，在哪里工作都无所谓，但也谈到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身在地方，会不会遭人歧视？我那搭档说：“老子以后关起门来做自己的事，不出门不就得了？”想想也是，已过不惑之年的人还在乎别人瞧不瞧得起？刚来广州时还真碰到过让人尴尬的事，参加项目评审，由于绝大多数的专家都非同行，事实上只有我一个是做数学的，大家互不熟悉，专家们彼此介绍，听说谁是某某牛校的，专家们两眼放光，频频点头，听说我来自地方大学，专家们礼节性地点下头，好在俺老人家脸老皮厚加之“见多识广”，到也不以为意，不过从此后，俺一概谢绝参加这样的会。作为年轻人恐怕就不得不考虑这样的问题了，很多时候，你所处的位置很可能会成为你能否获得某种成功的决定性因素。所以，如果你是一个以事业为重的人，在可能的情况下，最好选择重点大学甚至大牛学校。

然而，严峻的形势让很多人很难有选择的余地，且不说洋博士回来的越来越多，他们比土博士占了先天的优势，一些洋博士的确有土博士难以比肩的水平，当然真正高水平的洋博士谁都喜欢，不独中国喜欢。即使国内的土博士也常常令人眼花缭乱，就业市场远不是一块净土，人为因素照样发生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你有水平未必能获得一个满意的职位。我还是过去说过的那句话：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条条大路通罗马，没有笔直的光明大道可走，何妨走一走阡陌小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