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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月底携妻子去云南,把家交给儿子打理。前两天回来,推门一看,家具与地板保持着离家前的一尘不染,但不流通的空气使室内较之室外的武汉更为炙热。玄关旁的大鱼缸洁净而没有一丝水滴,里面曾经最引人注目的几条红鲤鱼的葬礼估计在我回来前已仓促举行。
一阵忙乱的拉门推窗之后,我急不可耐地来到楼顶的大露台上。在迅速浏览已近干枯的木,藤,草,花,以及茄子辣椒与黄瓜等果蔬之后,我将目光迅速定格在露台左前方的一盆开着紫白色小花的植物上。这个两米多长的藤本植物很不协调地被植根于较其它植物均小的花盆中。由于光照较其它地方时间更长,盆中土壤的干涸较其它花盆显然更彻底。啊,它是我的豆杠子。一种太过普通,名不见经传的藤本植物。
我将目光顺着干涸板结的泥土逐步上移,近土处的藤蔓及其叶子基本干枯,一公尺以上的叶子枯黄的周边围绕着少许深绿,愈往上叶面的绿色部分愈大,大约在一米半左右,斜伸出来的果枝上挑着一大一小两条杠豆,豆荚均已干枯脱水。长的一个约15厘米。里面结了两个并不十分饱满的豆粒,而短的一个则完全空扁着。顺序往上,在上一组叶片腋部伸出的果枝上挑着两个尚未长成的短细而半干的豆荚,再往上,连续三个叶腋所伸出的果枝上竟出人意外的凄婉地绽放出几朵紫白色的小花。这花并不精神,也不太对称,但仍近乎流光溢彩,充满着生命的活力。旁边的叶子尖端已略显枯黄,叶脉部分的绿色明显浅于其它部位------。再往上,叶腋间的距离显著变短,而顶端的脱水较近花部分更为严重,显然已丧失进一步向前伸展的能力。
望着这个在最艰苦环境中,以自己生命克尽职守,并以自己特殊的美丽告别世间的生物,我的脑海中悠然闪过用胸膛为战友档子弹的苏军女战士(电影夏伯阳),立在悬崖上敛容梳发的日本女子(啊,海军),以及无数个在极其艰苦危难中为亲人,为同志,为事业所表现出的舍生取义的中国女人,她们在危难中所迸发出的人性的光辉直令人振聋发聩(恕不一一举例)。审视植株不同部位在绝境中所表现出的不同改变,我对她们(同时还有他们)为达共同目标(延续后代)所表现出的绝对的整体精神及其协同方式由衷的感到钦佩。
望着这一无声而近乎悲壮(对豆杠子而言是十分悲壮)的场景,我的耳畔徊响起义勇军进行曲,一个国人在战争与和平时期,在任何有纪念意义的时刻都想唱的激动人心的歌。
望着这一无声而近乎悲壮(对豆杠子而言是十分悲壮)的场景,
我情不自禁地问自己,中华民族的全面奋起,然道非得等“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么?
不争气的我,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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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3 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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