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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注意,不是虚心,是心虚。
虚心的意思,是说,我虽不敢说真理在握,胜负在我,但是赢面极大,要么为了表示态度好,要么为了表示气量大,温婉而风度地听一下、学一下。比如,“虚心听取”,“虚心接受”,“虚心学习”。
而心虚的意思,是说,事情过了尺度,估计自己绷不住、兜不住、撑不住,难免畏首畏尾,小心翼翼,直至手足无措,乃至嗫嗫喏喏。
情商极高的人,总是能够做到明明是心虚,偏偏看起来是虚心;而偏偏是虚心,看起来颇是心虚的样子。
(2)
我向来承认,就虚心这一点而言,我从来都做不出心虚的样子,所以情商极低,属于“佼佼者易折”类型,故而拥有一个在常人看来比较失败的人生;而我心虚的时候,异常拘谨,跨界的评价,极为谨慎严肃,所以看不出点点虚心来,所以我这失败又加了一重。
(3)
郑小康拥有娴熟的辩论技巧,常常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所以一般人上来,两下就会让她踢翻在地,估计半天也反应不过来,她是怎么玩的。比如,如下攻防:
李红雨在评价郑小康《方舟子和“诺贝尔郭哥”,闲聊几句.....》时说:“科学不是开民主恳谈会,哪怕起码有一点点科学的东西也不妨听听,但是对于那种满嘴能够得到多少诺贝尔奖的人,方舟子的鲜明态度就是应该的,否则就是对科学对获得诺贝尔奖那些辛苦几十年努力的人的侮辱。想一想泡利对待科学人的刻薄,而使得哪怕顶尖科学家面对他时都有战战兢兢的感觉,从而赢得科学界的良心美称,对老郭那样极其不尊重科学的态度,为什么要一团和气对待?有一点点科学的东西吗?值得以科学的态度相待吗?正因为大众对老郭点赞凸显民众科学精神的缺失。用娱乐的精神对待科学就需要让科学打上一记响亮的耳光。”
郑小康答复:交流应该有什么态度这是基本的素养问题,如果你觉得某人不靠谱,完全可以拒绝交流,骂人侮辱对方总是不好的,对一个人保持基本的尊重竟然能侮辱到一些科学家?你这脑洞也真是够大了,你也不用代表诺奖科学家,他们没有你说的他们脆弱。不管什么人刻薄都是不好的,就算是古往今来一伟人,他的缺点依然是缺点,你怎么不多学学他的优点?
其实李红雨完全可以问问,“脑洞够大”算不算骂人,态度是不是优雅呢?但是估计李红雨马上心虚起来,根本就想不到漂亮而优雅的“虚心”问题,赶快就溜了。
我给李红雨有个主意(我自己肯定做不到),就是问问:“神仙姐姐,脑洞是什么意思啊?是虫洞么?”
(4)
我学了7年的光学,在大陆也是第一个研制出与ZYGO公司同一精度量级的干涉仪的。独自一人完成了伺服系统和信号采集系统的电路制作以及计算机软件设计,还是在一个推进很不精确的压电陶瓷上面通过自创的方法完成的。我又教了那么多年的光学,还主持了多项企业的镜头和光电仪器研发。我想,我是有资格来谈干涉测量的。
但是,我的老朋友黄秀清非要把我往系统隔离减震以及各种干扰信号消除上引,非要逼我谈谈一个高灵敏度的仪器是如何“躲避”那些不需要的信号的。我不上当,原因如下:A. 隔离减震,GPS信号校调,地震仪信号采集与分析等等都不是我的专业;B. LIGO我又没参与,具体的设计怎么会了解?
但是的但是,一定要问我一个弱信号如何从一堆强噪声里分离出来,我还是略知一二的。这有一个统一的概念,称为相干探测(Coherent Detection),就是让你要探测的信号,或在时间域上、或在空间域上、或在频率域上,或在编码上能够彼此叠加,如涓涓细流汇成江河;而你不要探测的部分,我们则让其彼此残杀,最好不留活口。
其中最不好理解的,谓之码分复用,或者称码分多址,或者俗称CDMA,源于美女海蒂.拉马尔。其特点,就是依靠对码的精准理解,而后求信号,正如二傻鲍得海所诟病,就是;“我算好了是她,结果为啥我果然找到了她?” 实际上,PRL文章上有答复,就是你真是碰巧听到假的天琴之音,其概率只是2700年听一次。
所以黄秀清同学的问题应该是:“为啥我用我的手机打电话的时候,居然没窜音呢?” 如果实在想不清,最好把手机从9楼扔下去,尽量保证摔坏。 这样做,你就达到了谢彦波同学的水准。因为谢同学在没有闹清手机的原理前,是断断不肯用手机的。
虽调侃,对我的老朋友黄秀清并无恶意。其实,离开自己的专业领域,我们或多或少都有点民科,至少有点民科情节。谁又不希望自己是个受尽磨难,而后扬名千古,又可以“骑马依斜桥,但见满楼红袖招”的楚留香呢?谈到情节,民科和官科真的可以清楚的区分吗?那“生命是逆热力学第二定律而出现的奇迹”的诗句又是哪位民科创造的呢?平日里热情洋溢,周到细致,就因为我对那奇迹诗句瘪瘪嘴,就把我称为“物理学家伙”的余昕又是怎样想的呢?
(5)
说到民科,我的老丈人就是民科。我的老丈人高小毕业,几十年如一日求解费马大定理或者哥德巴赫猜想,并热情地对所有爱听不爱听的人讲解。后来他的儿女们听烦了,就让我这个女婿来回听,直到我也烦了为止。
但是,就是这位老丈人民科,革新了机器,将飞机用的瞄准具的镜片磨到了当时中国的最高水准,行内知情人无不夸赞有加。碰到行内知道内情的陌生人,也会让我转达敬佩之意。
岁月久长,这些事将随风而逝,只是作为省劳模,我的老丈人的退休工资比一般工人多涨300元钱。这时,他说到:“国家还是想着我们的啊!”
(6)
我95岁的姑爷爷得了厌食症,拒绝进食。医生的解释是人老了,器官退化,吃东西确有一定困难。我不这么想。我认为作为欧美法最早一批的中国学者,既不愿到政法机关工作,连顾问都不愿做,甚至也不愿意到政法大学执教,只愿意在中学里教教数理化,估计是看惯春花秋月,已经了悟。他90岁时,两任市长、书记的儿女们给他弄了个盛大的寿宴-他们都是他专门辅导才考上了大学-以谢栽培之恩,他只是淡然处之,尽显儒者风范。
想到他,我会自问:声名财富,果真如此重要?
想到他,我会想起年少时教我做题,给我做饼的日子,不禁泪眼朦胧。
想到他,我不禁心虚,那些模糊的边界,我的人生可能够丈量?
想到他,我不禁释然,毕竟,这个世界我们都要离去,无人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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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提到海蒂.拉马尔(Hedy Lamarr),于是找到美女图一张,准备下次讲课的时候,到扩频技术一节,就把图像换成这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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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4 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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