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前后，各种杂事纷至沓来。遇到问题，不可能回避，只能面对。今天我想讲的，不仅仅是一些杂事，也有观察和感想。

（一）

暑假里，收到汽车公司的电话，说我的汽车买了快一年了，已有黄灯提示，提醒了我去4S店做汽车保养。

“你怎么知道我的汽车亮黄灯了？”我觉得有些诧异。

汽车公司工作人员说，是汽车把信号传递回公司的。

我拿出手机，打开去年年底4S店工作人员给我安装的APP，预约做汽车保养，能预约具体的4S店和到店时间。我在APP上还看到：它有远程“指挥”车子开门、关门、换气等功能，还可以给车子定位。APP还提示我，可以免费预定上门取车、送车的人员。

我想：现在技术真的是越来越发达了。多年前，我做汽车保养从来不预约，我直接把车开到附近的4S店，等待几个小时便是了；后来，4S店工作人员提醒我可以打电话预约；而现在，可以在手机APP上预约。

联想到学校的财务报销也是这样。十多年前，我去财务处大厅取号排队，就像在银行大厅取号排队那样。快则十多分钟，慢则大半个小时等到叫号，把报销单据和经费本递过去，当场能够办好。后来办理的人多了，变为网上预约时段，到时候过去办理。再到后来，是网上做好报销单子，放在信封或者文件夹里，投到财务处指定的木箱子。最后，是把报销单子扫码投入像银行ATM机一样的金属箱子，并且新校区有些楼宇有这样的金属箱子，由专人把里面的单子运到财务处。

（二）

预约之后的第二天，我一早到了4S店，客服还没有上班，几个保安说前面有新车，内部的道路已经堵住了，让我把车就停在他们跟前。我把车钥匙交给他们，在马路对面的汉堡店在点餐机屏幕上点餐。再过了一会儿，对接的客服已经上班了，把我的车开到停车位。他在我的APP上操作了一下；APP里面过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个提醒，告诉我进展到哪一步了，还有照片和录像。我坐在等候区的沙发上，听着大厅的音乐，不时用音乐APP“鉴别”这是哪一首歌。技术的进步，使我想起了小时候看的叶永烈写的《小灵通漫游未来》。

在等待的时候，我的手机微信提醒我，同一家汽车公司的另外一个4S店正在直播卖车。只见其中的销售人员打开摄像头，一辆车一辆车地介绍，还回答网民提出的各种问题。这使我感到：这个时代已经和以前不同了；技术的发展，使得销售人员和消费者不得不适应时代的变化。现在，连卖汽车都搞直播，招生宣传、科学传播也开始搞直播。而《三联生活周刊》等纸媒，经常出现“元宇宙”“算法”之类的单词，让我感到自己在时代当中落伍了。

我真的是落伍了。手机里有很多APP，每个APP有很多功能，但是我很少使用手机里大多数APP，也完全没有使用手机APP的大多数功能。学校里，有ehall、e-learning等网上办事平台，也有资产管理平台、网上图书馆等，但是我只是粗略地掌握使用方法，不清楚各个网上办事平台究竟有哪些功能。我不但不大会用微信发调研问卷，甚至当换了新的打印-复印-扫描一体机之后，不会如何去扫描获奖证书。手提电脑有那么多软件和自带功能，但我也只是用它打字和上网。

（三）

做汽车保养只是一件事。让我无奈的是，开学前后各种事情特别多（像照片里的云朵一样多）。一会儿晾衣架的钢丝断掉，一会儿小孩需要看牙医，一会儿ETC卡断裂需要打电话联系公司，一会儿家中厨房水斗有水涌出，一会儿电视机的遥控器坏掉，一会儿净水器公司打电话来说要换净水器滤芯。很多久拖不决的“基础设施问题”，也需要解决，比如家里客厅的卷帘需要更新、家里房间的灯带需要更换等等。开学之后，学校各种事情也纷至沓来，有各种会议需要参加。这时候，孩子上学、放学、参加兴趣班等事情也成为惯常。有时候，我问自己：周围同事或者别的高校的教师没有这些杂事的吗？做这些杂事，是生活的必需，是一种充实，还是一种无奈？

我的裤子口袋里有一张或者几张A4纸，写下需要做的事。做掉一件，我就划掉一件，每天过日子就像是按时吃饭、按时吃药一样。有时候，我还会在A4纸上预先写下需要注意的细节，比如出门修车时，别忘了带手提电脑。

生活是如此的琐碎，让我既感到充实，又感到“负担”或者说压力。每天的工作和生活被一件件要做的事情设定了。比如下午几点钟需要去接小孩，需要提前把车停在中学附近的马路上。

（四）

工作和生活中，不顺心的事情有很多（泛指）。

一位大学教师说，她的论文投了Nature、Science、Nature子刊，也送审了，但都没有好的结果。修改好重新投回去抗辩，都没有用。后来，文章就在课题组停留了下来。他的丈夫M教授劝她：课题组每一次要盯住一篇文章，先把一篇文章的“刀锋”往前推，然后再把别的文章投出去。然而，文章被枪毙的噩耗仿佛构成了心理障碍，她也不愿意轻易把文章“贱卖”给影响因子低的学术刊物。此外，在工作中，她遇到各种各样不顺心的事，比如出国做实验买飞机票，由于时间、航班等原因，只能买到超贵的飞机票，差点不能报销。当M教授问她：生活中有这么多的杂事正常不正常，她说：这就是生活。

我经常对别人说，遇到问题，解决问题。举个例子：家里晾衣架安装已经十年多了，几年前，类似于“铰链”一样的钢丝断掉，当时让人上门更换钢丝，但最近又坏掉了。我晚上打电话找当时的公司，无人接听。我试图给当时的联系人发微信，发现已经被对方删掉了。好不容易重新加到微信，把晾衣架的照片发过去问是不是他们公司的，没有得到及时的答复。白天终于打电话联系上，对方说最好安装电动的晾衣架，而不是手摇的。她把几款声控晾衣架的工作视频发给我，并报价，我们在微信里约好了上门安装的时间。

通过各种东西的安装和维修，我明白了一些东西（比如声控晾衣架、下水道管路）是怎么运行的，我也看到了一个个的工人、物业人员、牙医。

在汽车4S店二楼大厅等待的时候，我能看到一楼大厅一个销售经理模样的人正在给七八个销售人员“训话”；上午，新的一天又开始。这使我想到两个单词：job、duty。社会上，绝大多数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和职责。就在近处，我看到的是销售人员、保安、汉堡店工作人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分工，都有事情做，都有KPI需要实现。

纵然自己遇到一些烦恼，也有各种杂事，但每个人把笑容放在脸上，以饱满的精神状态投入工作，我想，这是社会前行的力量。